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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嘉德2020秋拍|《清隽明朗》之孤品

时间:2020-12-28 22:08:49  来源:雅昌发布

  中国嘉德2020秋季拍卖会
  清隽明朗——明清古典家具精品

  专场预展
  11月27日—12月4日

  拍卖时间
  12月4日(周五)晚上 6:00 顺延

  拍卖地点
  嘉德艺术中心B1层B厅
  (北京市东城区王府井大街1号)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查阅电子图录

  中国嘉德2020秋拍,《清隽明朗——明清古典家具精品》专场推出67件(组)拍品,黄花梨、紫檀、剔红、百宝嵌、漆木等家具和文玩,各展芳华。其中,一些罕见的珍品,再现大家眼前,此次便分享两件孤例,更期待您光临预展现场。

  始于足下——黄花梨马蹄足四出头官帽椅
  撰文| 谭向东

  古代家具的造型往往遵从于一定的规律,这些规律是历代匠师经验和智慧的结晶,不仅体现了家具制造的科学性和实用性,更在舒适性及艺术性上达到极致,而无以复加难以超越。

  王世襄先生《明式家具研究》指出,明式家具的造型规律之一是:有束腰家具多数为方腿马蹄足,而无束腰家具多数为直圆足。

  但并非所有的家具遗珍都完全遵循这样的规律,他们超越常规的匠心,使得这些出乎意料的作品,不仅挣脱了世俗的桎梏,反而创造性的激发出艺术的灵感,散发出奇特的魅力,从而变得熠熠生辉。

  这对马蹄足四出头官帽椅,就是这样不走寻常路,却成功的展现了古代坐具的另一种丰采。

  Lot 3806?
  明晚期
  黄花梨马蹄足大四出头官帽椅成对
  60.3×47.6×119 cm×2
  RMB:?11,000,000-21,000,000

  该椅的上部看去,是同类四出头椅中的翘楚,该婉转的地方,或蜿蜒旖旎,或兜转有力,或廻旋逡巡;每一弯,自有风情也各有千秋,但绝不拖泥带水。

  下半部却峰回路转,由圆材改为方材,四腿八奓,以马蹄足稳健落地。腿间四面均装嵌壸门券口牙板,落于平齐的管脚枨上。

  黄花梨马蹄足大四出头官帽椅成对 马蹄足细节

  轻灵而健硕的马蹄,由略带奓度的方腿底部锼挖而出。椅腿最宽厚的地方,用于大进小出的管脚枨榫卯,以确保榫卯衔接处足够稳定。这样的处理方式,既考虑到实用的需要,又兼顾造型审美的艺术性,非艺高人胆大的匠师难以想见。

  椅子劲瘦刚烈,不饰任何花纹,却以曲线殊胜,配合木色的淡雅,恬静中透出坚毅的秉性。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方材马蹄,彰显着个性。

  经笔者检视《明清紫檀黄花梨家具传世量数据库》,总计417例黄花梨紫檀四出头官帽椅中,四出头为鳝鱼头多于平切,四足圆材多于方材,四足上圆下方者为数不多。无论款式造型如何,四足均以方材或圆材(或外圆内方)直落。而唯有此椅以马蹄足着地,是存世仅有的孤例。

  需要指出的是,有部分四出头椅的椅盘下带束腰,与前述417例四出头官帽椅不同,严格意义上应属于四出头扶手椅,而非通常所说的官帽椅。典型的如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所藏,黄花梨鼓腿彭牙霸王枨扶手椅,该椅同款已知至少三件存世,其中一件曾经于嘉德艺术中心展出。另有香港攻玉山房藏两例,一为紫檀嵌云石霸王枨扶手椅,有束腰方材内翻马蹄;其二为一对黄花梨扶手椅,椅背编藤,扶手类似圈椅的弧形。美国赛克勒博物馆,藏有一例黄花梨方材四出头扶手椅,有束腰马蹄足,背板三段装嵌方形及圆形透空心板。上述四例扶手椅,椅盘下均有束腰。

  纵观坐具种类中的官帽椅、圈椅、灯掛椅以及玫瑰椅,与本品一样无束腰而马蹄足的椅子,也极为鲜见,且只在南官帽椅和圈椅中出现过。说明此制虽少,却可以相互印证。

  安思远著《中国家具》图例第5件之南官帽椅,搭脑略窄,背板光素,四足上圆下方,以马蹄足收结。

  安思远《中国家具》图录

  1986年6月5日纽约佳士得,和1988年10月19日纽约苏富比,同一对黄花梨南官帽椅两次上拍。其制式与安思远所著基本一致,相信出自同一堂。扶手及搭脑与腿足格角相交,腿间管脚枨为步步高赶枨。

  苏富比纽约88年10月19日 佳士得纽约86年6月5日拍品

  2006年9月21日纽约苏富比,一只黄花梨南官帽椅以现在看来极低的价格成交。其搭脑与前述相比略高略厚,扶手及搭脑与腿足以烟袋锅榫衔接,腿间四只管脚枨平齐。

  苏富比纽约2006年9月21日拍品

  弗拉克斯旧藏的一只黄花梨南官帽椅,曾于2012年6月展出,2017年9月14日上拍纽约佳士得。若非木纹的显著不同,其与前例很难区分,相信曾经是同一对的兄弟。

  佳士得纽约2017年9月14日拍品

  它们的兄弟可能还不止这两个。香港嘉德2013年秋拍,洪氏所藏一对黄花梨南官帽椅,背板纹理一致,应是一木所出。

  嘉德香港2013年拍品 洪氏旧藏

  上述5例,是南官帽椅中仅有的特例,与本品一样并不按照通常的规律制造。仔细观察上述5例,除了搭脑扶手与腿足折弯处,有的棱角分明,有的圆熟过渡之外,工艺特征上的区别在于扶手搭脑与腿足的链接方式,以及管脚枨的位置不同。上述基本分为两款,相信分别制作于广东和江苏。而同样的方腿马蹄足,以及座面下直牙条的做法来看,两地工匠存在相互的交流。

  椅具中存世量最大的莫过于圈椅,目前不完全统计到486例(无束腰式)。而其中以马蹄足收结的黄花梨圈椅,仅仅出现过两例。

  美国前加州古典家具博物馆,一堂四只黄花梨小圈椅,于1996年拍出。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家具萃珍》中语:“足下有马蹄,亦为椅具所罕见”。如果当年的王老有现在的数据统计,恐怕评价不止于此。

  美国加州古典家具博物馆 小圈椅四件

  《明式家具二十年经眼录》所载黄花梨小圈椅,据记载是由嘉木堂1989年提供给加州的古典家具博物馆,翌年馆内传来消息,遇见另一对同样的例子,由是合成为一堂四具。

  经眼录 小圈椅成对

  两例实为同款,且难得终成眷属,也算是古家具收藏史上的一段佳话。

  其他椅具种类如灯掛椅玫瑰椅等,再无如此特例。

  本场拍品之马蹄足四出头官帽椅,曾经在香港艺博会展出,笔者有幸观摩手赏。惊讶于其独特的造型,以及完好的保存状态,因此印象深刻。

  香港艺博会

  而本拍品又是四出头官帽椅中唯一存世有马蹄足的孤品,且难得成对。

  此等遗珠,愿藏者珍之。

  四合如屋 王所居之
  ——试论四柱架子床
  撰文| 谭向东

  “如屋……四合象宫室曰幄王所居之帐也”------《类书集成》第三百七十六卷

  中国古代卧具中,床的概念一直比较模糊而宽泛。无论大小高矮,只要上有面板横陈,下有腿足支撑,都可以称为床。它可以用来坐卧,也可以置物。比如坐具“胡床”、“绳床”,吃饭喝茶用的“食床”、“茶床”,带底座的桌案叫做“牙床”,放置笔墨用的“墨床”,停放尸体的“苓床”等等。本文讨论的范围,仅指作为卧具的床。

  都可以作为卧具使用的包括架子床和罗汉床,它们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床体的高度以及是否有“承尘”。众所周知罗汉床是由榻和屏风逐渐结合演变而来,同样的道理,架子床则是带有承尘的帷帐,与床榻结合使用的结果。

  最新的考古发掘显示,中国最早的架子床,出现于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2018年夏季,在金沙遗址博物馆的考古成果展上,首次展出了成都商业街古蜀开明王朝晚期,王族船棺葬出土的漆床。这件漆床长约327、宽约143厘米。从考古人员历时8年修复的结果来看,这张巨大的漆床,带有坡顶的承尘。

  公元前316年,秦惠文王乘蜀国与巴国、苴国交战之际,遣张仪、司马错沿石牛道伐蜀,蜀王开明十二世战败被杀,古蜀国灭亡。由此推测,这张漆床的年代,可能不晚于包山楚墓二号大墓出土的折叠床。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该床的床柱与起到辅助作用的落地立柱,都处于床体四角,可算作最早的四柱架子床。

  先秦时代的室内布置,家具简质,却极有灵活布置之便,也因此而临时性的设施为多,支撑室内陈设的,下为几与席与床;上为幄,帟,幕,帐;中为扆(注:扬之水《唐宋时代的床和桌》,艺术设计研究2012年第2期)。足见那时幄帐是常用的设施,流行至两汉。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墓,出土一套铜帐构。虽然木制帐架和纤维帐幕已朽毁,但经过复原发现,这是一种是四阿式顶长方形幄帐。

  这种帐,用来垂挂帷幕,以分割空间并保持私密。

  孙机著《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一书中,关于幄帐帷幔的记述,内容详实。

  1971年河北安平逯家庄东汉墓壁画,右侧室南壁壁画,绘于熹平五年。画中墓主人头戴黑冠身穿红袍,端坐帐中。壁画中的帐,与河北满城出土的帐如出一辙。

  山西夏县王村东汉墓前室东壁,彩绘夫妇并坐图。男性墓主人端坐于帷帐内,身旁绘曲足几案。

  两幅壁画底部虽然都漫漶不清,但可以想见墓主人均坐于床榻之上。

  东汉晚期的河南洛阳朱村壁画墓,主室北壁西部绘墓主夫妇并坐图。帷帐之中的坐榻清晰可见,榻前置一几,主人旁边立男女侍者四人。

  这种床榻和帷帐结合在一起的方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更加广泛。

  1957年辽宁省辽阳市棒台子二号壁画墓,年代在汉魏之际。墓内右小室右壁彩绘饮宴图,正中帷幄之内,一男一女分坐于方榻之上,榻间置一长几。

  山西大同垃圾电厂北魏墓群9号墓,墓室北壁绘宴饮图,画面中部帷帐内端坐着男性墓主人。身后屏风露出二侍女,两侧各有侍者,面对食案及侍从。

  山西太原市王家峰村徐显秀墓,墓室北壁的夫妻并坐图绘于北齐武平二年。正中的帷帐内,男女墓主人手持漆杯并坐于榻上,面前摆放食案。

  山西太原第一热电厂北齐墓室北壁,绘主人并坐图,三位女性并坐于帷帐内,身后排列屏风。

  及至隋唐,这种帷帐与榻的紧密结合展现的更为清晰。

  山东省嘉祥县英山徐敏行墓出土壁画,宴享行乐图绘于隋开皇四年,描写了墓主人徐敏行夫妇生前宴饮场景。画中绛色帷帐开启,悬垂于榻两旁,夫妇二人正襟端坐于木榻上,面前摆满果蔬食品,背后设一山水屏风。

  敦煌莫高窟、炳灵寺石窟、龙门石窟等,多绘有维摩诘像,我们可以通过多幅维摩诘像,管窥帷帐与床榻的结合。

  敦煌203窟正龛南侧的维摩诘像,绘于初唐。维摩诘坐于宝帐床榻上,凭几探身,手挥塵尾,目视文殊。画中可见榻与帐没有固定在一起。

  同样绘于初唐时期的220窟东壁南侧的维摩诘像,已可见帷帐立柱位于榻角。

  敦煌335窟北壁,初唐维摩诘经变图中的白色帐柱,立于榻上四角,显见此时帷帐已经移位于木榻之上。

  另一幅知名的维摩诘像绘于盛唐,位于敦煌103窟东壁门南侧。居士高踞于床帐之内,凭几而坐,前置熏炉,后置屏风。宝帐的立柱与榻的颜色分明,可知立柱与榻分体而设。

  159窟东壁南侧的维摩诘,绘于中唐。而第9窟北壁的维摩诘,则绘于晚唐。

  时间推移至五代,位于敦煌第98窟的维摩诘所坐床帐,较清楚的揭示了帐与床的结构关系。帷帐的立柱带有柱础,着地而立。立柱与床榻之间,用绳索困扎,以这样的方式相结合,形成了架子床的雏形。

  至此,我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帐与床结合为架子床的演变过程,相信这一时期,佛教世界之外的民间起居中,架子床已经开始融入生活。这一点,在五代(或为南宋)《韩熙载夜宴图》中得到印证。

  全图中两处出现挂有帷幔的架子床,床围板绘有山水。两张床的幔帐全部打开,用丝带系结于两侧。从帷幔悬垂的位置与枕头的关系可以看出,两张床均为四柱架子床。明代唐寅摹韩熙载夜宴图中,忠实的展现了原作的细节。幔帐仅仅的裹住立柱系结,也证明了所绘为四柱架子床。

  北宋时期的壁画中,也有架子床的描绘。1996年福建省尤溪县城关第一中学二号墓,出土壁画中画出床榻图两幅。壁画位于墓室西壁,最上方悬挂一圆铜镜,铜镜下方绘一幅床帏幔帐,幔帐被丝带系于两侧。系结的位置并非裹住床柱,而是稍向内侧悬空,露出的部分未见床柱,可见该幅画所绘亦为四柱架子床。

  由此可见,四柱架子床至晚于北宋即已出现,并融入百姓生活。

  从广泛收集到的影像资料来看,所见均为四柱架子床或者四柱帐床(佛画中的宝帐)。值得一提的是,传为东晋顾恺之所画的《女史箴图》。该图有两个版本,一为大英博物馆所藏,据传为唐代摹本,具体到唐代哪个时期,有待查证。另一为故宫博物馆藏,标注为宋代摹本。

  两版女史箴图,内容一致。其中第五段画一张悬挂有帷慢的床,床前有几。一女史侧坐床内,一只胳膊搭在围板上,面容严肃。一个男子坐床边栅足几上,鞋尚未穿好,回头看着女史。这是意在说明“出其言善,千里应之”,如果其言不善,尽管是夫妻,也要造成“同袁以疑”。

  画面中床榻与幔帐的结构非常清楚,与敦煌第98窟的维摩诘所坐床帐相似。不同的是该床设围屏,床正面亦设曲屏,曲屏可以象屋门一样打开。但可以看出曲屏折处并无立柱,因此该床也是四柱式。

  从广泛收集到的影像资料来看,到此时所见均为四柱架子床,或者四柱帐床(佛画中的宝帐)。而目前常见的六柱架子床尚未出现。甚至到了明中期,亦未见六柱床的影像。明代通议大夫兵部右侍郎张海,葬于明弘治十一年。其墓葬出土整套锡制家具明器,架子床明器为四柱式。

  嘉靖年间明四家之一的仇英,所绘清明上河图中,木作坊内打制完工的四柱架子床赫然在目。

  直至明晚期,鲁班经匠家镜中才出现六柱架子床以及拔步床。

  据此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四柱架子床的出现,远早于六柱架子床。这也符合由简至繁,由易到难的客观发展规律。

  Lot 3818?
  明末清初
  紫檀有束腰马蹄足四柱灯笼锦围子架子床
  211×141×228cm
  RMB:20,000,000-30,000,000

  本期嘉德上拍的紫檀架子床,正是这样一张四柱式架子床。
  该床曾于1999年3月23日,上拍于纽约苏富比。

  与本拍品极为相似的一张四柱床,纹饰基本相同,仅腿足略直,座面下牙条与腿足交圈处,以及牙条中部,镂雕透空如意云纹。其曾经于2003年及2010年,分别上拍于纽约佳士得及纽约苏富比,并曾著录于《ASIAN FURNITURE》一书第159页。该床历次著录均标注为虎皮枫木或龙眼木。

  笔者查阅《明清紫黄家具存世量报告》,所见紫黄四柱架子床共计11张。比较知名的四柱架子床,如艾克《花梨图考》件25号;纽约佳士得1998年9月16日,黄花梨剑腿四柱架子床,现为湖州收藏家所藏。

  而本场拍品之四柱架子床,是传世唯一的紫檀四柱架子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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