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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寿的指下有险峰 《无限风光》2.875亿元成交

时间:2018-12-8 11:13:10  来源:北青艺评

  2018年11月20日,嘉德“大观——中国近现代书画珍品”之夜,指画巨构《无限风光》以2.875亿元成交,创下潘天寿个人作品拍卖新纪录。这真是一张大画,是高3.5米、宽1.5米的大立轴。画上一株古松偃蹇桠槎,自右边岩崖一侧直探下身,望溪涧水流,仿佛一条苍龙,急欲汲取一口甘泉,忽地翻身向左盘旋,扭身升腾而起,直指左上远方浑莽主峰。站在画前,高山仰止之情油然而生。

《无限风光》 潘天寿 1963年 设色纸本 立轴 358.5×150 cm

  近年来,潘天寿的巨幅作品在书画市场上的价码持续走高。2015年,中国嘉德春拍中,笔画《鹰石山花图》以2.79亿元成交。2017年,笔画《耕罢》以1.589亿元成交。

  吴冠中说:“潘天寿的绘画是建筑,他的营造法则是构建大厦的法则,他的大幅作品是真正的巨构,中国国画家中,真能驾驭大幅者,潘天寿是第一人。”《无限风光》恰如其分地印证了这一段精辟的评价。

潘天寿坐像

  潘天寿对中国传统绘画要素在画面上的组合关系极为讲究。在这幅画上,花木与山水达成了完美的结合。全画以松为核心,以近景山岩与远景山峰为依托,将中国画中的高旷与深远展现得淋漓尽致。画面布局借用中国书法展现空间的方式,将松树设定为具有象征意味的主体,背景便不再是简单的山水,而是整个宇宙的情境。这样的大境界,深远苍莽,隐喻了一个时代的气象。“强其骨”是潘天寿最喜爱的一方印章,既代表了他个人自强不息的精神,也寄托了他对时代的理解。画中这株古松,是生命的象征。它不只属于独立的生命个体,还体现了时代的生气。

  画上有两段题字,右侧中部“偶作指画,气象在铁岭、清湘之外矣。癸卯黄梅开侯,寿又题”,“铁岭”是活跃于康熙年间的指画大师高其佩的名号,而“清湘”就是大名鼎鼎的石涛。潘先生写“气象在铁岭、清湘之外”,表明他超越两位前辈的雄心,这是一位拥有远大抱负的新时代画家所展现出来的文化自信。如何突破前辈大师的藩篱,反映时代的新特征,创造艺术新面貌,是潘天寿先生一生思考的课题。经过对中西绘画史的反复观察与思考,早在1957年,潘天寿就极富远见地指出:“东西两大体系的绘画,各有自己的最高成就。就如两高峰,对峙于欧亚两大陆间,使全世界‘仰之弥高’。这两者之间,尽可互取所长,以为两峰增加高度和阔度,这是十分必要的。然而决不能随随便便地吸取,不问所吸取的成分,是否适合彼此的需要,必须加以研究和试验。否则,非但不能增加两峰的高度与阔度,反而可能减去自己的高阔,将两峰拉平,失去各自的独特风格。”他坚定地认为,中国画正是“处于东方绘画系统中最高水平的地位”,强调“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这种超越时代的远见卓识,见诸他的艺术实践。可以说,《无限风光》正是这种慎思熟虑后的巨大收获。

右侧中部之題款

  左上角“无限风光在险峰。雷婆头峰寿者画。”雷婆头峰,形状如人头,坐落于浙江省宁海冠庄村西北角。1897年3月14日,潘天寿出生在此地。童年,他常到雷婆头峰砍柴,割草放牛。他后来的作品多以“雷婆头峰寿者”署款,可见其对家乡的深情。

雷婆头峰寿者

  潘天寿被称为近代指画第一人,他一生钟情于这个小画种,具有精深体认与独到的实践。他曾说,“指头画之运纸运墨,与笔画大不相同,此点即指头画意趣所在。”他既作笔画巨制,更喜构指画宏篇。他认为指画“宜于大写,宜于画简古之题材。”然而作画时须特别注意一点,指画看似简,实则不简。简,指结构与内容;不简,强调指头上的功夫。把握不好,画面必落于单调草率,少含蓄蕴藉。画好指头画,关键在于把握好“写与不写”之间的转换关系。自清代康熙年间高其佩创立指画以来,一般被画者认为是小技,是偏门,而潘天寿独于指画中开掘出新境界,展现出时代气象。俯视过往一百年来,恐怕唯他一人独擎指画之大旗。潘先生的指墨画以凝重生辣见长,笔墨则往往难以达到。《无限风光》中的古松,强调了墨的层次与节奏,相较于笔画,对比更加浓烈。中国画,无论是用笔,还是用指头,其最终目的,是为了追求意外意。松树遒劲的枝干,浓密凛然的松针,已经超出了花木的实体具象,跃变为龙的意态,在山川云雾间腾跃,奋进。古人讲:“先器识而后文艺”,没有对指画特殊性的清晰理解,无法达到意念的准确表达。而画贵在意的表达,此中蕴含艺术家的胸襟与情怀。

  自北宋以来,文人画逐渐占据画坛主流地位。然而,大量作品往往囿于文人书斋中之遣性雅的小气局。自晚清以来,随国力衰弱,传统文人画更多萎靡不振之态,缺乏生气,与时代严重脱节。近代国画大师,有提振时代精神者,如吴昌硕,为文人画注入金石气;如齐白石,让文人画走进民间大众;如黄宾虹,通古今之画法,寓文人山水以浑厚华滋之民族气象。潘天寿也如此,他从传统文人画中一路走来,重塑中国画的雄强力量。以他的身手、气魄,一扫传统花鸟画的颓靡之气,在其师吴昌硕的金石路径上奔走疾呼,刚猛奋进,使文人画走入新时代的大天地。他画出了清代郑板桥所赞美的“揭天掀地,震电惊雷”之气象。

潘天寿松下

  《无限风光》左下角钤一方大印“一味霸悍”,与左上角落款之“阿寿”和“潘天寿”呼应,牢牢守住了全画的气脉。潘天寿的作品,绘画、题款与钤印,构成了画面“疏密虚实”之不可缺少的元素。这一切为笔外笔、墨外墨、意外意的追求,构筑了合理的途径。他能把生长于山间的一株天然树木,转化为天地之间的风雷精神,无疑是对民族精神的赞颂,也就是意外意的艺术体现。从绘画理念,到人格理想,潘天寿从旧时代大踏步地走入新时代,在艺术中贯穿了复兴民族的期许。

  1924年,“海派”领袖吴昌硕在上海初见年仅27岁的潘天寿,感到心意相近,从此结下了一段难忘的师生情。80岁的老画家曾专门为他写下一联:“天惊地怪见落笔,巷语街谈总入诗。”对于恩师多年前赠予厚望的这一联“心愿”,也许潘天寿先生正是借1963年创作的《无限风光》,给予其饱含深情的回应。

  文| 王建南

  本文刊载于2018年11月30日 星期五 《北京青年报》B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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