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2月 黄宾虹先生最后的影像

　　“研究必要探源溯流，法古人笔墨之精神，取造化之常变，开拓自己的胸襟，不必斤斤于面貌。古人真迹，代有醇疵。作者性情，各有偏毗。择其优长，怯其习弊，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可耳。”

　　——黄宾虹

栖霞岭下黄宾虹故居

　　1948年，85岁的黄宾虹南返应聘任教于国立艺术学院，“因爱西湖之美，遂决计定居杭州”, 栖居栖霞岭上，走完生命的最后7年。作为一个“不冒新风险的延续型画家”，其晚年的变法和成就拉开了与此前古典山水画的距离，创立了别于“新安派”的“虹庐派”。

　　其创造模式是融会古今，以中国画史传统的“内美”为发展和超越的原动力、整体的把握以及切入主旨的创造性阐释。他吃透整个中国传统的雄厚文化底蕴，集传统之大成，从笔墨入，自笔墨出，以笔墨为太极，用他的“点、三角弧和S线”打通了宋画传统、川蜀山水同西方印象、抽象、野兽诸法的脉络，成功带领中国传统山水画走在20世纪现代主义潮流前端。

　　黄宾虹 黄山云门 镜心 设色纸本 1948年作

　　112×40 cm. 44 1 / 8 ×15 3 / 4 in. 约4.0平尺

　　题识：黄山云门。戊子春日，八十五叟宾虹。。

　　印文：黄宾虹、冰上鸿飞馆

　　展览：“大师门墙 艺亦情——李可染与师、友、徒及哲嗣玉双作品展”，保利艺术博物馆，2016年6月3日。

　　著录：《大师门墙 李可染与师友徒及哲嗣玉双作品集》，第16页，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6年。

　　来源：李可染旧藏。由李可染家属友情提供。

　　李可染在1986年《李可染中国画展》前言《我的话》中写道：四十岁拜齐白石、黄宾虹为师，老师和先贤的指引，使我略略窥见中国绘画的堂奥。拜师后，他们的师生关系如同父子。可是黄宾虹多次想赠李可染画作，李可染都不敢受，因为太贵重。所以，李可染藏黄宾虹的画作甚少。这是难得的一张，是仅存的黄宾虹的精品，李可染颇为珍重。

　　云门峰在安徽省黄山的白云景区，李可染曾回忆：“黄师作画，看来‘积墨’成习。他根本没有笔洗，只用‘葵花盘’，墨由浓到淡，自然形成一圈。那时先生已是九十高龄，患白内障眼疾，严重到了伸手不辨五指、双目近乎失明的程度。他还是手不停笔坚持作画。有一个晚上，可染见黄师一口气勾了七八张山水画稿。宾虹先生为了实现他艺术上的思想，一生坚持磨练，百折不饶，使可染先生异常敬服，以至有所自谴：“前辈老师用工之勤苦，是非我等後辈可及。”

　　此幅晚年创作的《黄山云门》于1948年完成，黄宾虹借独特的画面和笔墨结构来描绘表现黄山云门景色。纵观此画，近取其质，远取其势，不落寻常蹊径，笔墨枯润相间，有虚有实，繁而不乱。前景居中迎面几株老树、坡石压住画面，姿态奇绝，房舍隐现于丛树群山之中，更有高耸之山峰，腹地中云气浮动，远景以淡墨写出虚渺远山，意境灵动。画卷既有黑、密、厚、重之处，亦有浅绛设色之表达，蕴涵着黄宾虹深刻的民族文化精神与自然内美的美学取向。黄宾虹无论于绘画还是养生都是深得“道法之然”之理的，他自己曾说：“艺术是最高的养生法”“寄情于画，笔墨之际，无非生机。”从此画中我们看到，晚年的黄宾虹确已进入一种“从容无为”的境界。

　　“以我数十年看画的水平来说，近代各家除白石、宾虹二公外，馀者皆欺世盗名。而白石仍嫌读书太少、接触传统不够(他只崇拜到金冬心为止)。宾虹则是广收博取，不宗一家一派，浸淫唐宋，集历代各家精华大成，而构成自己面目……我认为在综合前人方面，石涛以后，宾翁一人而已。”

　　——傅雷

　　左：南唐董源笔法

　　中：黄宾虹笔法

　　右：法国莫奈笔法

　　黄宾虹 西泠桥望北高峰 立轴 设色纸本 1953年作

　　题识：西泠桥上雨後望北高峰写此。癸巳宾虹年九十。

　　印文：黄宾虹、冰上飞鸿馆

　　88×49 cm. 34 5 / 8 ×19 1 / 4 in. 约3.9平尺

　　此幅黄宾虹《西泠望北高蜂》为傅雷旧藏，1962年为纪念黄宾虹诞辰一百周年，傅雷呼吁浙江、安徽两省合作，由浙江人美出版一份全面呈现黄宾虹成就的选集。傅雷希望负责此事的人，不要只出版公共收藏中的作品，因为它们主要作于黄宾虹八十六七岁至九十岁之间，在傅雷看来，它们之中的精品不多。傅雷为浙江人美提供了一批黄宾虹的作品，据1962年12月傅雷收藏黄宾虹先生作品清单，此幅《西泠望北高蜂》为立轴二十三件中编号2的作品，1963年1月3日，傅雷收回大小镜框十三件，轴十三件，在表内皆以墨笔划去为记，此件《西泠望北高峰》也在列。作品于文革在後退赔与傅聪，现藏家于上世纪80年代从傅聪家获取，一直珍藏至今。

1962年12月傅雷收藏黄宾虹先生作品清单

傅雷、朱梅馥夫妇(右)与黄宾虹、宋若婴1940年代在杭州栖霞岭宾翁处

　　黄宾虹 落日五湖浮 立轴 设色纸本 1946年作

　　113×47 cm. 44 1 / 2 ×18 1 / 2 in. 约4.8平尺

　　题识：落日五湖浮，沧江急夜流。谁将興废事，还与问闲鸥。丙戌，宾虹。

　　印文：黄宾虹、黄山山中人

　　展览:“纪念黄宾虹诞辰一百四十五周年—黄宾虹书画展”，浙江图书馆，2010年11月23—27日。

　　著录：

　　1.《冰上鸿飞·黄宾虹书画集》图24，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年。

　　2.《黄宾虹书画选》第36页，西泠印社出版社，2005年。

　　3.《纪念黄宾虹先生诞辰一百四十五周年—黄宾虹书画展》第58、59页，浙江图书馆，2010年。

　　《落日五湖》是黄宾虹八十三岁所作。“湖不深而辽阔，山不高而清秀”，是一派山长水阔的吴中山水景色。画面中烟波浩淼，气势磅礴，湖中岛屿帆船星罗棋布，错落有致。黄宾虹笔力中处处可见篆籀气息，洗练凝重，遒劲有力，章法里虚实相生，尽显老辣陈炼之趣味，正如宾虹先生之言：“作画实中求虚，黑中留白，如一灿之光，通室皆明”。

　　黄宾虹 冷泉片石·金文七言联 立轴 设色纸本、水墨纸本 1952年作

　　中堂：87×32 cm. 34 1 / 4 ×12 5 / 8 in. 约2.5平尺

　　对联：106×22 cm.×2 41 3 / 4 ×8 5 / 8 in.×2 约2.1平尺(每幅)

　　题识：

　　1.释文诗心画趣无疆界，近水远山有性灵。壬辰宾虹八十有九。印文：黄宾虹、黄山山中人、冰上飞鸿馆

　　2.冷泉片石。宾虹壬辰年八十又九。印文：黄宾虹、冰上飞鸿馆

　　鉴藏印：静观贞得、霍氏保藏历代文物印、邓苍梧印、邓氏传砚楼藏本、袁灿辉印、邓苍梧藏、传砚

　　楼主鉴赏、霍氏宗杰鉴赏、霍宗杰藏、苍梧审定

　　签条：

　　1.诗心画趣无疆界。黄宾虹先生金文楹帖异常名贵藏家不多。印文：霍宗杰藏

　　2.近水远山有性灵。新会霍氏宗杰珍藏中山唐颖坡书。印文：霍氏保藏历代文物印

　　3.黄宾虹山水真迹时年八十九佳作。新会霍宗杰珍藏，中山唐颖坡题。印文：霍宗杰藏

　　著录：

　　1.《中国当代六大名家书画集》(I)，第234-235页，台北历史博物馆，2001年。

　　2.《虹叟书画集·纪念黄宾虹诞辰一百五十周年》，第364页，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

　　说明：本堂书画经著名藏家邓苍梧，霍宗杰递藏。

　　著名的山水画大师黄宾虹曾自信地说五十年後世人才能看懂他的画作，时隔近六十年，人们不仅把他的“浑厚华滋”视为中华文化的典型个案，而且兴起了研究和收藏“黄宾虹”的热潮。一个甲子逝去，无独有偶，眼前的这堂书画合璧作于壬辰龙年(1952年)。此时的黄宾虹已经完成了“五笔七墨法”的探索与实践，形成了黑、密、厚、重的画风，山石及树木的造型已是形散而神足。此帧山水画平远构图，呈S型布局，笔墨简逸，山石、树木、亭台等皆一勾一勒，如屋漏痕，笔线浑厚圆润，墨色滋润。在画面上我们可以看出其用笔具有很强的写意性，齐而不齐，乱而不乱。长短笔触，刚中能柔。生辣稚拙，圆浑厚重，肆意挥洒，多将感受、阅历注入笔端。用笔于物象的形体结构，追求“不似之似为真似”，将画面中的山石、树木化为心灵符号，进入了艺术的高妙境界。

　　黄宾虹 秋江小景 立轴 设色纸本

　　125×39 cm. 49 1 / 4 ×15 3 / 8 in. 约4.4平尺

　　题识：赤叶枫林落酒旗，白沙洲渚夕阳微。数声柔橹苍茫外，何处江村人暮归。秋江小景，黄宾虹画。

　　印文：黄山予向、片石居

　　题签：秋江小景，宾虹纪游作。

　　说明：黄宾虹自题签条。

　　着录：《虹叟书画集——纪念黄宾虹诞辰—百五十周年》第165页，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

　　画中题跋诗来源于宋代诗僧道潜《秋江》。画面一眼望去山水相连，远、近、深、表的视觉效果，使整个画面融入千山万壑之间，一泓秋江之水淌入高山耸峙、浓绿橙黄的怀抱之中。他在此画中表现出国画艺术的最高境界为笔墨，他用传统技法表现自己个性，汲取传统艺术的精华却又寻求突破。黄宾虹系统梳理和总结了前人对于笔墨运用的经验，此画是其“五笔七墨”之说的体现，如此以笔为骨，诸墨荟萃，呈现出一片“浑厚华滋”气象。

　　黄宾虹 峦影江南 立轴 设色纸本 1949年作

　　题识：隶体证士习，前身钱玉潭。维虔如可作，峦影写江南。乐三方家先生属，八十六叟宾虹己丑。

　　印文：黄宾虹印、冰上飞鸿馆

　　113×41 cm. 44 1 / 2 ×16 1 / 8 in. 约4.2平尺

　　展览：“中国近现代书画十二大名家精品展(三)”，保利艺术博物馆，2011年10月。

　　说明：上款为诸乐三(1902-1984)，原名文萱、字乐三、号希斋，别署南屿山人。浙江安吉鹤溪村人。著名国画家、杰出的艺术教育家。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浙江省政协常委、西泠印社副社长、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浙江分会副主席、中国第四次文代会特邀代表。

黄宾虹与诸乐三(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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