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娇小的她在中国艺术品拍卖业享有鼎鼎大名。

　　亿元拍卖纪录在她的中国书画部一次次刷新，“齐白石守护者”、“大师推手”都是她的“封号”。

　　从嘉德四季走到大观-珍品之夜。

　　在拍卖这个大平台上，梳理多元的审美，让书画市场在百花齐放中绽放勃勃生机。

　　郭彤对中国艺术品拍卖行业的贡献，绝不仅止于那些闪亮的金额。

　　郭彤：中国书画的亿元推手

　　从人民文化宫的周末拍卖会到将中国书画作品推过亿元门槛。作为中国嘉德副总裁兼中国书画部总负责人，郭彤的职场二十年，同时也是中国嘉德、中国艺术品拍卖行业最迅猛发展的二十年。

　　好风凭借力，努力上高峰。在一个风口行业中，加入一家标志性的公司，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令人赞叹的成功，这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值得推崇也最有价值的职场成长轨迹。

　　而采访这样的女性，只需要适时地抛出问题，就可以跟随她的叙述去重历那些风云激荡的画面。

　　并没有主角光环的开头

　　时间会证明一切。郭彤的职场经历正是对这句话最好的注释。

　　央美毕业，前《美术》杂志编辑，东京艺术学院研修归来的郭彤选择加入中国嘉德。“聊了聊，双方都觉得挺适合的，我就去了。现在想想，也挺神奇的。”时间坐标前移两年，1995年，刚到日本读书的郭彤课余去探视日中友好会馆的朋友，恰好撞到国内一家公司在此布展，正是中国嘉德成立初期相当重头的一场齐白石作品巡展，创始人陈东升先生亲自动手布展。“那时候都不认识，开玩笑聊天，说要不我回去上你们那儿工作吧。”20年后，已经成为中国嘉德副总裁兼书画部总负责人的郭彤说起这次不期而遇还是感慨人生奇妙。但奇妙的缘分并不是主角光环，虽然她专业、资历过人，但在拍卖行业，新人一枚就得从一线踏实做起，郭彤的起始位置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拍卖场。

　　“1997年底去的，1998年正好是中国嘉德5周年，先编图录，正好也是我本行，整理完纪念册，对中国嘉德也就算熟悉了。熟悉以后，就要选一个专业，我当时想好了，要选个自己有进步空间也可以长久从事的，于是就选了中国书画。但那时候，大拍不需要人，要去就是小拍。”小拍指的就是现在的嘉德四季，创立十二年来已成为了中国艺术品市场最大、最权威的线下交易平台。

　　从100万到1亿

　　在艺术拍卖领域，数字——或者更直白地说金额，是最有说服力的。郭彤在中国嘉德小拍前后待了8年，从接手时的100万左右一场开始，一点点做到每场过千万，创下了一项可能无法再被超越的记录：超过80场的连续拍卖，每一场都比上一场成交金额高。“小拍的好玩之处在于，可以通过这样一种大众易于接受的形式靠近市场，靠近大众收藏。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很成功的。”对照这十余年来大众收藏的风起云涌，更能理解中国嘉德小拍的时代意义。“过100万，300万，800万，1000万，2000万，后来它被命名为嘉德四季。”

张大千 鱼篮观音 立轴设色纸本 丁丑(1937年)作 177.5×78.5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 成交价：RMB 25,300,000

　　2005年，非典后的第一个艺术品交易高峰期，大背景是海外艺术品大量回流，精品迭出。3月，嘉德四季在昆仑饭店举槌，成交超过8000万。齐白石、张大千、吴冠中，大师辈出。“到2009年我离开这个部门，成交额已经过亿了，而且非常的稳定。嘉德四季已经成为非常响亮的品牌，而且有点对手难寻的感觉。现在收藏市场的中坚力量很多也都是从这几年开始，跟着中国嘉德小拍一起成长，一起进步，成为这个行业的领跑人群。”

唐岱仿关仝 溪山雪霁图 手卷设色绢本 27.5 ×236.5 cm 跋：27.5×25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 成交价：RMB 34,500,000

　　在从“小拍”到“四季”的十二年中，郭彤引以为豪的并不只有成交金额，而是给整个艺术拍卖行业带来的改变：“从2003年开始，这个趋势就很明显了，文物和艺术品在往回走，往人气最旺资金最充足的大陆地区聚集。而我们的客人经过这么多年的付出和经验积累，也改变了自己的交易习惯，建立了自己的收藏体系。买家在公开的交易模式下，使得收藏逐渐成为一种有序、良性深厚的人文景观。”

　　亿元级别的“小目标”

　　和首富的“小目标”一样，郭彤的“小目标”也是亿元级别的。在中国嘉德2017春拍上，黄宾虹的绝笔巨制《黄山汤口》以3.45亿成交，领衔2017年春季全球中国艺术品拍卖。郭彤所树立的亿元级别“小目标”再次得以实现。“这场拍卖不仅是黄宾虹的胜利，更是中国艺术市场的胜利。全亚洲拍卖史上最大金额的夜场，在中国嘉德的拍卖中实现了。”

黄宾虹 黄山汤口 立轴 设色纸本 171×96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成交价：RMB 345,000,000

　　2009年秋天，伴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再一波爆发，郭彤的履历也越发耀眼。“我跟这个市场真的是有缘分，一直踏得很准。在2006年到2008年，整个市场是相对平稳的，特别是2008年以雷曼兄弟宣布破产为代表的金融危机到来，那天我正好在香港出差，整个香港的天空好像瞬间就灰了，氛围特别沉重。2008年的秋拍气氛非常凝重，很多重要作品惨淡流拍，转年之后的2009春，气象就开始回暖，到了2009秋，市场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雀跃。”董其昌的一件《龙神感应记》，前一年800万底价仍然流拍，而在这次秋拍上以逾4000万的价格成交，之后记录一个接一个地被打破。“2010年，我们就有两件作品拍出过亿的价格，这是一个当时不敢想的门槛。”

李可染 雄关漫道 镜心 设色纸本 1964年作 134×82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 成交价：RMB 87,975,000

　　这两件亿元拍品中，就包括以1.008亿成交的张大千《爱湖痕》，这也是中国近现代书画首次破亿，成为业界大事件，而在郭彤的回忆中，这件画作最令她记忆深刻的却是几段善缘。“这么一张重量级的作品，是作为礼物送给朋友的，而它被送到拍卖场上，却又是因为一项善举。”画作的拥有者方闻可以说是中国艺术收藏在美国的奠基人，他曾任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后受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之邀主持远东部工作，张大千上世纪60年代旅美，方闻热情奔走，为其策展，两人友情甚笃，大千先生以《爱痕湖》相赠。“这幅画就一直挂在方先生在普林斯顿的家中，多少人去他家中观摩，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幅画可以拿出来卖。

吴彬 十二尊者相 手卷设色纸本 万历辛亥(1611年)作 画: 38.5×644.5 cm 题: 39×230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 成交价：RMB 66,700,000

　　一直到2010年，方闻与浙江大学合作，建艺术研究院，而浙大就想建一所美术馆与研究院配套，但资金有缺口。“大约差了1500万元，方先生真的是非常慷慨，说那就把这张画卖了捐给你们吧。而交给中国嘉德是因为方先生与中国嘉德副董事长王雁南女士是好友，于是才有了这段和《爱痕湖》的缘分。前前后后，每段都是善缘。”虽然是重磅拍品，但事先的估价也只是按常规估在1500万左右。“但在预展的过程中，我就感觉到这个事情可能不一般了。现场反应尤其热烈，连家具藏家都冲进来找这张画。在拍卖现场，听着价格冲到8300万的时候，真正有见证历史的感觉。”

潘天寿 耕罢 立轴 设色纸本 1958年作 227×121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成交价：RMB 158,930,000

　　之后，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齐白石、李可染的作品相继破亿，也让郭彤有了“大师推手”的名气。从开始的出乎意料到后来成为责任推动，“我就是有一个念想，然后去做。想着，做着，一切就来了。真是特别神奇的事情。黄宾虹作品的市场价格一直被低估，我们就去做专场，让这位艺术家的真正价值显现出来。现在，黄宾虹作品成交的前三名都是我们推出来的，潘天寿也是如此。回过头再看，怎么好像齐白石被冷落了?有意无意中，其实是有一些自我赋予的责任，要把所有好的艺术家、好的作品都推出来。”

乾隆皇帝 行书智严经 册页(三十六开)水墨纸本 乾隆己丑(1769年)作 29.5× 23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成交价：RMB 63,250,000

　　征集拍品的紧张，从预展到拍卖的兴奋，拍完之后的茫然，一年一年，这就是郭彤周而复始的节奏。二十年听起来好长，但又有种转瞬即逝的感觉。“我最大的感受是学无止境。在不同的阶段，总能够发现自己不足的地方，需要花时间去学习。一节节下来，就不会觉得时间漫长了。能够选择在一个行业、一家公司工作二十年，一定是因为随时都有新的可以让自己进步的东西。”

　　郭彤负责的中国书画部只有20个人，每年创下的成交额却是惊人的。“我们的大观夜场，从晚上7点大概到12点，只有5小时左右，但连续几场已经超过10亿的成交额，基本会占到本季拍卖的近一半。”5个小时的背后是小半年的努力。艺术品拍卖有很强的不可测性，今天征集到一件明人画作，过两天来的可能又是宋代的信札，面对千百年累积下来的灿烂文化遗产，谁也很难通晓任一领域，但又不能不懂——否则藏家不会愿意把藏品托付给你。“应用综合的知识，还有比客人更多的对行业的思考与理解，让他认同你，这是需要时间积累的。表面上看我们就是云淡风轻，每天欣赏艺术品，愉悦，优雅。但背后是非常细致和繁琐的工作，容不得半点错误，你得花很多时间来学习。”

宋高宗等 四朝宸翰—宋高宗等南宋皇帝御笔 手卷 水墨绢本 (一)24 × 24.5 cm (二)25 × 26 cm (三)24.5 × 24.5 cm (四)25 × 21.5 cm 中国嘉德2017春拍成交价：RMB 149,500,000

　　中国嘉德2017春拍大观夜场，《四朝宸翰——宋高宗等南宋皇帝御笔》意料之中地突破了亿元大关，令业内瞩目，但幕后的工作却如履薄冰：“宋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历史人物，是电视剧里的人物，然而，当他们的笔迹摆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得成为最熟悉他们的人，成为南宋史专家。如何理解这件作品，如何把它向藏家说清楚，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该如何去认定，这些都需要大量细致的工作。我们的工作中，要处处体现专业、规范和诚信，这也是中国嘉德的立足之本。”

2017中国嘉德春拍现场

　　艺术市场变幻莫测，与不可测对应的另一面则是相对稳定的高成交额。郭彤把这个比喻成“张秉贵抓糖”——建立在能力基础上的对变幻莫测市场的高把握度。今年被艺术圈誉为“嘉德年”，从四季到大拍，中国嘉德均取得了非常喜人的成绩。中国嘉德2017春拍共斩获29.39亿元，其中大观夜场总成交16.66亿，创亚洲拍卖历史。

　　“姗姗来迟的这一季带给我们的喜悦不仅仅是我们突破了数字上的瓶颈，更是我们终于又有机会见证了一次多年不遇的‘痛快淋漓’——买家争相用数字可以达到的高度去肯定他们所体会到的笔墨艺术可以到达的深度。艺术品市场正经由多年的‘卖方市场’潜移默化地步入了要求更高更全面的‘买方市场’。”

　　原文载于《时尚芭莎》八月下 芭莎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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