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东庄与寻找肖谷

时间：2013-9-27 12:29:38 文章来源：仲敬干　

肖谷“寻找东庄”

　　本月18号至22号，上海油画雕塑院常务副院长，油画艺术家肖谷先生，在北京画院美术馆成功举办了“寻找东庄——肖谷作品展”。

　　肖谷先生我是认识的，更巧的是，肖谷先生在创作《寻找东庄》时，我和《爱物琐记》的作者、著名收藏家张振宇先生曾一同前往观赏过。因此对肖谷先生的《寻找东庄》印象非常深刻。

　　肖谷先生用油画的形式去“寻找”的哪个“东庄”，其意义是非同一般的“寻找”，而“寻找”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庄”子。我认为肖先生在“寻找东庄”的过程中，更多是要把我们带入到一处幽静的、无所顾忌的，充满人间真味的，甚至可以原形毕露的“野人谷”，让我们尽情撒欢，放浪形骸。诚然，肖先生是不是有这样的构想，不得知道。但在肖先生的“东庄”中，还是能够悟出某些别样的承载。“东庄”本也不是肖先生的独创，肖先生“寻找东庄”的缘起，也是有所抒怀和寄予的：比如心浮气躁的人文现状，无病呻吟的创作指向，世风日下的追名逐利等等情状；红尘滚滚，俗事横流，我们无处可逃了么；而“东庄”的闲适和幽深，正是可以避不谈俗的理想之庄。

　　众所周知，肖谷先生的“东庄”，我刚才说了，并不是其独创和凭空想象的，而是由他“对景”写生来的。这个景，即“庄”子的前世，是明朝沈周先生的老师吴宽家的私园之景。吴宽，历史有记载。他官是做到了礼部尚书，与沈周亦师亦友关系密切；并经常有诗文唱和、往来。“东庄”是吴宽家的大庄园，同时也是江南士大夫、骚人墨客经常聚会、吟诗、品茗的重要场所。沈周这位大画家当然也是不请自到的主，经常到庄上来串门聊天，这样子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把园子画下来的创作冲动。果然如此，沈周最终完成了对“东庄”详细、周密、终极的绘制，于是今天我们才有这个“东庄图册”的风貌可说。沈周的“东庄”图在美术史上地位颇高。后人在盛赞沈周的《东庄图册》时说：“观其出入宋元，如意自在，位置既奇绝，笔法复纵宕，虽李龙眠山庄图、鸿乙草堂图不多让也。”肖谷先生正是以沈周的《东庄图册》为蓝本，春秋八度，重新校阅，亦步亦趋用油画的笔触、技巧，为我们打造出一个艺术风格、效果完全不一样的山庄美景。

　　事实上，我最初了解肖谷先生，还是有他“援疆”回沪后创作的一大批富含新疆风土人情的作品开始的。这些年来，去新疆采风、学习、交流的艺术家不少；他们迷恋新疆、爱着新疆，当然也画新疆，但总是没能突破自己的既定陈式。而肖谷却不一样，风格大变，画路大胆；他那些以新疆为之题材的作品，几成经典。肖先生画新疆，最能利用新疆本地阳光和调养新疆的风尚，将新疆的高天流云、人情风物以及画面所及的，虚和实，亮和暗，高和平与物象巧妙的揉合，使平静的画面协调有序，质感可得。即使在大面积与大笔触的情境中，也能将画景刻画得入木三分，这就是肖谷先生的本事。

　　肖谷先生的画路很宽，气度不凡，这次决心将沈周的《东庄图册》重置意旨，再现不一样的“东庄”胜景之举，同时也翻开了肖谷先生艺术创作的重要时期，实在是难能可贵的。这与肖谷先生自身的人文情怀，古道热肠的心性是分不开的。我注意到，在肖谷先生以往的作品中，更多关注的是现实主义，即叙事性和连贯性的同一；他往往从细节入手，思考当下，用色彩和块面讲故事，出手大放，工在细节，轻重得法，驾驭能力强。油画《寻找东庄》秉承了这些艺术技法，《寻找东庄》，在我看来大概有这么二个艺术特点：

　　一是怀古：“东庄”在当时本身也有怀古意的味，一帮文人雅士或有得志的，或有不得志的，或借诗以永志，或绘画以寄语，或伤怀、或感怀；在“东庄”这个人间净土里，都可以放下包袱，“放肆”一下。这是沈氏《东庄图册》的意趣所在。但是时过境迁，“东庄”以不复存在。换了人间，断了文脉，心烦意乱，急不可耐似乎成为大多数当下人的写照。“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长亭外，古道路边，风雪碧连天”等都有怀古、忆古、念古的成份；怀古，也是中国文人创作的主要基因之一。如是，这样梳理下来，再看肖谷先生的《寻找东庄》就好理解了。肖谷作“东庄”似乎要连通我们曾经失去的那支文脉。他用油彩去堆积，用块面与光影为我们去挽留，重拾我们的记忆。看“寻找东庄”时，我当时就有一种感觉，如果沈周老先生会画油画的话，他也一定会选择油画方式去表现“东庄”主人的雅生活的。

　　二是忆古：由怀古到忆古就自然了。在与肖谷先生一起《寻找东庄》时，忽然想起了一首词：“怎忘得，回廊下，携手处，花明月满。如今但暮雨，蜂愁蝶恨，小窗闲对芭蕉展。却谁拘管。尽无言，闲品秦筝，泪满参差雁”。这个意境是东庄的意境，也正是我们要寻找的意境。“东庄”有一个场景：一塘秋荷，波光如镜；叶叶田田，疏密相宜，摇曳舒缓；岸上杂树，悠闲自然，情态真实。肖谷先生把持慎重，以虚写不贪笔，实写不留恋；浓的让它浓着，重的让它重着，厚的让它厚着笔触，大开大合，大觉大慧，使“东庄”的文心风度，更具文采，意在言外，境有心造。这些大概就是肖谷先生《寻找东庄》时所散发出来艺术价值。

　　肖谷先生在《寻找东庄》，并为之付出了大量心血，而我却在寻找肖谷，寻找肖先生“一任群芳妒”的笔触风范。

　　　　　　　　　　　　　　　　　　　　　　　2013年9月27日上午仲敬干草就于办公室。
　　　

 

 

沈周“东庄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