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情怀与俗人心态

时间：2011-10-24 13:34:59 文章来源：仲敬干　

焦秉贞《康熙南巡图》手卷（58×545cm）

 
　　前些天我和林明杰、龚云表、王小明等在陈强的群展上，有幸欣赏到著名收藏家张振宇先生（时下最热门人物，《爱物琐记》的作者），为画展特别提供自己珍爱的清代宫廷画家焦秉贞的《康熙南巡图》手卷（58×545cm）。算是让我等“雅集”了一把。打开长卷，吴门的风土人情尽收眼底。这无疑是一件绝品级别的艺术珍宝了。不过，对于这幅作品的艺术价值，历史意义，我不作任何的评说（事实上我的水平也评说不了）。因为长尾甲（1866-1943）的题跋已说得够清晰：

　　“明季以来利玛窦、郎世宁迭传西洋画法。焦秉贞以其法作人物花卉，吴渔山则以作山水人喜新奇，渐成风尚，于是画法一变，如冷吉臣、蒋扬荪、龚半千、戴鹰阿，亦各出新裁，颇多创意，盖皆本诸西法也。秉贞此卷用笔谨严，仍法古人屋宇桥梁界画，略仿赵千里，树石山水力摹仇十州，而其布置远近大小则参西法，描写精细，设色工妙，曲尽姿致，不遗纤毫，与曾奉诏所画耕织图，并为一代绝作。燕京庚子乱，出自彼国内廷，流传我邦者，可窥当时巡幸盛典之一班，尤有裨于史学，不可仅以画法精妙称之也。大正六年(1917年)岁在丁巳五月十八日。长尾甲题于平安偶园。”

　　收藏印为：胤禛(1678-1735)，雍正御览之宝。并钤有：子之、雨山罗振玉(1866-1940)题签条：南巡苏州虎邱行宫图卷。宣统丙辰(1916年)臣罗振玉恭题。钤印两方。盒面冯康侯(1901-1983)题：南巡苏州虎丘行宫图卷。刘氏多胜斋藏。冯康侯。著录：《日本现在支那名画目录》，大冢巧艺社，昭和13年(1938年)，第294页。

　　对收藏家张先生的亮相献宝，我们是感激在心的。在这件希世珍品中，最让我感怀的是作者对物象的自然描绘。在欣赏时我对明杰说，古人真是会“玩”啊！也会认真、用心去做一件事，那怕一辈子只做一件事，一定是成功的，无论是赵州桥，还是明式家具，或者是一处房舍，于不紧不慢，却千秋万代。在焦秉贞的作品中，我还注意到，在官船上或王公贵族，或公子哥儿，有的在喝茶秉谈，有的在赏析字画，有的在吟咏诗句，也有在观赏两岸的风景，总之在细节上焦秉贞描写得很是到位。随着张先生慢慢打开的手卷，似乎让我们穿越了一把古今。在我点头叹服张振宇先生的收藏之精和古人的绘画之妙时，明杰说：这就是情怀啊！“玩”的最高境界了。

　　是啊！我想：说到情怀，当下可能是最没有情怀、人文情趣的时代了，尤其在所谓的“80后”、“90后”的“富二代”、“官二代”们的身上。比如“宁在宝马车里哭”的马诺，晒“红十”显贵的郭美美，“我爸是李刚”的李启铭；当然还有什么“我爸是市长”，“我爸是局长”；以及李双江之子的“谁敢报警”等等，等等。听起来就是一个字“俗”啊。现代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之俗，没“文化”的呢？那么古代的一些有抱负的青年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呢

  　如战国时代有“四公子”：信陵君魏无忌、春申君黄歇、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是战国著名的“四公子”。战国的末期，面对秦国越来越强大，各诸侯国贵族为了对付秦国的入侵和挽救本国的灭亡，竭力网罗人才。他们礼贤下士，广招宾客，以扩大自己的势力，因此养“士”（包括学士、策士、方士或术士以及食客）之风盛行。当时，以养“士”著称的，就是魏国的信陵君、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楚国的春申君。因其四人都是王公贵族（一般是国家君王的后代），时人称之为战国“四公子”。但是，无独有偶，以“四公子”走红历史的还不在少数。

　　如明末有“四公子”。他们是：陈贞慧（字定生）、侯方域 、方以智（字密之）、冒襄。其中，侯方域 是（《桃花扇》的主角）这个大家是知道的；冒襄，仍董小宛的老公，写有《影梅庵忆语》等。这“四公子”都是有文学家、诗人组成的。 尤其是冒、董二人的爱情故事，一时传为美谈。

　　清末的“四公子”是：陈三立、谭嗣同、丁惠康、吴保初四人。陈三立、号散原，清代湖南巡抚陈宝箴之子，陈寅恪的老爸，著名诗人，《围城》里的董斜川对他推崇备至；谭嗣同，鼎鼎大名了；丁惠康，江苏巡抚洋务派丁日昌之子；吴保初，广东水师提督吴长庆之子。丁、吴两人都以诗文著称。

　　接下来是民国“四公子”。这是有张学良、袁克文、张伯驹、溥侗领衔的。袁克文仍袁世凯的二公子，生母是朝鲜人。擅长诗文书法，人品也可，曾写诗“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劝袁世凯不要称帝；张伯驹，清末直隶总督、袁世凯的表兄弟张镇芳之子，好诗文，但以倾家荡产收藏书画知名于世，故宫现在的国宝级书画，许多都是他捐赠的，如展子虔的《游春图》（中国现存最早的卷轴山水画）、李白的《上阳台贴》、杜牧的《张好好诗》、西晋陆机的《平复贴》、范仲淹的《道服赞》等等。溥侗，清宗室，授一等镇国将军，号红豆馆主。能书善画，通晓词章音律，精通古典文学。还是一位著名昆曲、京剧演员，又是戏曲教育家、活动家。此外民国也有：张謇之子张孝若，浙江督军卢永祥之子卢小嘉，孙中山的儿子孙科，廖仲恺的儿子廖承志“四公子”之说。

　　事实上，上文说到的这些“公子”（官二代）们，他们的所作所为，或多或少都给历史留下了传奇和想象的空间，甚至流芳百世。而如今的一些“名人”呢？不是吸毒，就爱打架，要么就是违法乱纪，或做些“坑爹”、“坑娘”、“坑朋友”的事情来。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历史的记载，会记取他们人生中的哪些片段来传世、育人呢？后人在传说我们这一代的“名人逸闻”时，仅仅是“坑爹”、“坑娘”、“坑朋友”么！

　　还好吧，因为我们还有收藏家张振宇先生的《爱物琐记》可以读，可以兹养我们日益“枯萎”的心灵。如是。2011年9月22日仲敬干于春申君之故里，秋高气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