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物琐记——人间聚散两依依

时间：2011-8-2 4:24:35 文章来源：张振宇　

　　人间七月，热浪袭人，余之写图，不觉依意于画面堆积凉意的作品。

　　寻出泼彩、青绿两稿，同为张大千（1899-1983）师上上神品。且同让人读纳清爽。人是世物之灵，倒要藉世间他物宽心，最后落实到遍体清凉，因果简单，却并非人人有此心求，好玩！

　　图一，可言大千师泼写极致的完美之物。此图巧泼巧写，画面经营的用心，让人有觉唯上帝之手方能完成。

　　图之左上角，幻映于雾的渔舟，帆影渐远渐稀而湮没，直教设境呈现出诗意，也勾起我往昔一段心曲：

　　薄雾之晨，沪城更亲。早计不得来回，二十数载，心思馥烫，许多爱意，似眼前这虚朦之景，娇让如新，不近不夺。

　　爱你，爱你；阕阕心吟，总在早早穿街而放，今又记之，又录一篇青春之歌！

　　　　　　　　　　　　　　　　　　　　　　　　　卢德卿之子张振宇 2011.7.5笔于沪城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我常到上海，因人有早起习惯喜坐头班机，自每离沪城便每拥抱了上海的早晨。此随心小记写于人往机场途中，看到上海这座典雅的现代化之城如海市蜃楼般地隐现于薄雾，不由更心生爱意，故文字表达直现了情爱之笔。

　　来来往往二十多年时间，用心思馥烫来形容自己对一个城市的好感，文字的绝响可还能寻几？所陈“娇让如新，不近不夺。”是形容我仿佛又处在年轻的时光，面对一个个年轻的女孩，她们和我彼此真诚而谦让地相待，所以我们间就如我和这薄雾相遥一样，既没像恋人那样走近而厮守，更不用说像一件私物那样强占了。

　　我用成长的二十多年记录了许多随心小记，有很多人生感悟会让人读到什么是情义无价、什么是深情无限，所以我迟早会出一本《随心小记》的集子。因个人的书写尚行（本栏目中的《暖烫的青春纪事》一文，书写的那些文字就是余的亲笔），出版时会以手写本行市。

　　言回大千师画题。泼彩为其自创，若只泼无写，此技也不过是昙花一开，灿烂何足永恒。恰恰就因为其实在太由古入手，早早练就一手古人见了都会叹服作揖的狠写之功，所以大千师泼彩，因虚实并进（虚为泼实为写）而成名。这种以淌墨为体，辅以笔写的艺术表现形式，当谓把千年国画的写意之境又拔向了一个新高。

　　另幅的青绿山水，为大千师1946年秋作的《仿董北苑夏山隐居图》。此年大千师，把古人诸法大多学习到位。董北苑即董源（五代南唐著名画家），其为南派山水国画的老祖宗，大千师力逮其意而具自我面貌，可见本幅在大千师传统这脉中的份量。此图静而生雅，夏山雄伟之中又见几分贵淑，顺着云消，朋友们可得夏日宝贵的闲散？

　　半月前，《华祝三多图》终没让杭州相信眼泪。台湾的《CANS艺术新闻》杂志以我引用俄罗斯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句“人生不跟艺术关联，等同虚度”为题，给我作了个专访。考虑到许多朋友读不到此刊物，我选出几段以飨大家。

　　艺术新闻：这次在西冷拍卖，您收藏的任伯年《华祝三多图》创下了江南地区的拍卖纪录。您收藏很广，涵盖古代绘画、现代绘画、油画，当初是怎么开始收藏艺术品的？

　　我回：凡事开始的说头皆缘于机缘巧合，就像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爸爸妈妈是机缘巧合的原因走到了一起，所以就有了我们机缘巧合的呱呱落地。生命的过程中，我们的喜悦、忧伤，一切一切，也都是机缘巧合衍生的。1985那年我是因生意去了广州，机缘巧合让我看到了教人欣怡的图画，这种初相遇的美好，掀开了我痴痴缠缠的玩画历史。故我有俩个不老的“情人”，一是音乐，一为丹青，前者疗神，后者养眼，很是让人心坠于长醉，这种恋爱是酣酣恬恬而无休无止的。所以我出门的行囊永远都会带着音效最好的小型CD唱机和家里那些常常更换的美图照片，苏轼是居不可无竹，我是日不可无乐无图。我在一篇《一抹春霞写芳心》的文章里写过这么一首诗——可期佳事人难制，转谋它途抚挚求。能解音律与绘事，闲适于心御千愁。当然，我最爱的还是我的家人，我无论走到哪，哪的床头就有我们一大家的照片。皮夹里就更不用说，有一沓。

　　若说收藏，那是极致用心的活儿，玩得好可是幸福的苦差事。人长期要在书山书海中理认识，画山画海中寻真宝；拼财力那是玩耍钱，较巧买那才是玩功夫，收藏的真乐趣所在。收藏我是玩了快十年我们内地才有了拍卖，二级市场的出现，可说让天下买艺术品的人对想竞标的宝贝得到了广泛的认识，这些经营企业到了今天也挣得了盆满钵满。

　　艺术新闻：任伯年是清末的人，说是古代又不够老，说是近代又老了一点，在美术史上是个转折，可以算是近现代的一个导师吧！

　　我回：当然是的。任伯年大大影响了吴昌硕，吴昌硕大大影响了齐白石，今天人们似乎觉得齐白石高过任伯年是因为齐氏画风简洁明了，而在传统笔墨笔头功夫的驾驭性和构成图画的全面性上看，任伯年在他的时代直到今天，谁能超得过呢？君可见学白石而似白石者数不尽数，要不天底下怎么有那么多的白石赝品让人在买进卖出中傻了眼，而伪造任伯年作品能唬人的就太少了，因为学其者谁也达不到其的高度，自然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了！

　　艺术新闻：您当初怎么会有做美术馆的想法？有了建美术馆的计划会影响收藏方向吗？

　　我回：我是1994年开始有建美术馆的想法，因为那时我的藏品已经很丰富了，加上我们海南总被他乡之人称为“文化沙漠”，作为当地一个最早“走”得比较远的人，我希望能为故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长久以来，收藏方向的取舍并不是因为我想做美术馆，是我的兴趣爱好足够广泛而不分巨细。且如餐饮，只懂吃鲍鱼鱼翅不算美食家，我无偏食，更胜大烹小煮，欢迎你们随时去我琼岛尝尝我做的五味九孔和台南担仔面，看像不像我藏的大画小画时常让大家辞别的日子常忆常想。看到好的作品，不分大小，除非没预算，有能力我会想尽办法去收入囊中。

　　艺术新闻：既然早已经有成立美术馆的想法，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任伯年画卖掉？

　　我回：放心，我还有多张顶级的任伯年作品。很多人多年来都说我一张画不卖怎么能证明买得好。这种趋利的论调我根本不以为然，但在今年四月份我想的最多的是世人如此不站在美术史的角度看待“海派”，不如我就拿出个大宝贝来为“海派”争口气，而这口气有没有争好今天大家都看到结果了。我常写感人之诗，自然是个浪漫主义者，但现实中我是个务实之人，如果说我不拿出《华祝三多图》，“海派”要到何年才踩进亿元之列？现在整个“海派”是不是要感谢我！今天人们因为种种原因厚此薄彼，我有能力力挽狂澜一下，作别一件大宝贝，我一篇《多少深情一刻想》的文章，已足可让伯年先生和我阴阳举杯共勉。世间好物与人，皆系缘浅缘深成伴；皆为有生之年有幸保管；能传为佳话一段，如月明印心，拥得皎洁，自不失人间一种圆满。

　　艺术新闻：这张画拍出的天价对“海派”会起一个带动的作用，“海派”整体的价格已偏低很久了。

　　我回：大家若还是在算，今天买下，明天能卖多少？“海派”能抬头又不是对“海派”文化认识的抬头，这样的以一派书画去寻求金钱多多益善的快慰，我倒不希望“海派”抬头，还不如让它继续低迷，好让一些真正热爱“海派”艺术的人还能买得起几件像样的作品。书画也是有感知的，它静静地等在那里就是要等一个懂它的人。把它当前阵的大蒜、绿豆炒，价飙越高其实文化就背离我们越远。时代的戏称里，我不喜欢任何带有轻视自己同胞的谓语，“蚁族”是人们对住房条件差的人之悯词，收藏界当属文化圈，可哪一天人们要把我们谓为“炒族”，同志们要掂量掂量，那可是不折不扣的骂词！

　　“海派”是近代、近现代时中国书画的统领。近现代的京津、岭南两流派没少受其教化和影响，否则徐悲鸿干嘛要那么崇敬任伯年！即使强调为现实服务的“新金陵画派”、“长安画派”两大新中国的美术流派，作品中的点点滴滴中还不是有“海派”的影子。

　　艺术品收藏已经到了应该好好去反思的时候了！

　　艺术新闻：所以你个人收藏理念完全不太在意经济的回报。

　　我回：我玩收藏是因为我爱艺术品，人生总是有喜好的东西吧！寻宝，今天买下来就盘算着何时出手，要赚多少钱，如果我要是这样去想，我手上就没有这么多好画了。美图能让人心智高远，能陶冶性情，能让人富足而乐天，不到万不得已卖掉它干嘛！

　　艺术新闻：你怎么看中国这个艺术市场？因为你算是参与最早的。

　　我回：市场繁荣之下人文在跌落！艺术品换手率太快了，前年开始说“亿元时代”，这喻得中庸，人们除了赞叹，没少恨不有才添贝子！现在“好了”，从去年秋拍开始，整个市场一大步迈进“海鲜时代”，早价开出午价改，教人又忆人民公社好——大食堂，饭菜好，你有我有他也有！

　　艺术新闻：这几年市场上涨太快了，这个市场是不是有点危险？

　　我回：市场“底部”会有一定风险。很多新人进来，不管是有人带没人带，难免买了些有瑕疵的东西，这就是“底”。艺术精品几乎没有风险，为什么呢？因为中国人普遍拥有财富比已经很高，中国现在千万级以上的富人大把，生活好了难免要附庸风雅，需求根本满足不了。所以艺术品市场说狼来了！什么时候狼来过？早几年曾经的低潮反让好的艺术品价格翻上了好几个跟斗！居安思危是对的，但盛世的杠杆早已撬高了人们对财富欲壑难填的渴望。切记，艺术品投资是人们增值保值的成熟渠道啦。

　　我只希望大家买进来的宝贝，最好去读一读，一时半会没读懂是正常的，慢慢学嘛，会有反馈的。

　　艺术新闻：伟大的财富最后都是回归于艺术品，美术馆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海南在“非诚勿扰II”之后更红了，自然景观是上天的礼物，观光也必须要有文化的东西。

　　我回：那是当然的。我到现在还开1993年买的车，证明我对物资已看得平淡。俄罗斯伟大的文学作品《罪与罚》和《白夜》的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句名言：“人生不跟艺术关联，等同虚度。”我没虚度，也希望众生别虚度；所以我推行我理想的第一步是把“爱物琐记”成功地经营成了一个网上美术馆。这个虚拟的美术馆因图文并茂地与公众分享着积极人生的看待与喜悦，在“中国艺术品”网作为首发后，现在已无法估算有多少网站和个人以博客形式在接力棒般地转载。每天到底有多少人看了？这是令人欣慰的文化传播！我理想的第二步是每两年集结出版一本《爱物琐记》，让这部纸上美术馆进入到千家万户。第一本《爱物琐记》应半年内面世。第三步，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以我母亲名字命名的卢德卿美术馆在我的故乡能尽快开馆，开工时间应是近两年。到那时我相信世人再不会把海南说成是“文化沙漠”了。

　　……

　　有些朋友对我说你能写出那么感人的《多少深情一刻想》，证明《华祝三多图》早就和你有了不解之缘。

　　我倒是有一张和《华祝三多图》临别前的合影，干脆贴出让大家看看，结缘可是一种美丽的说法？


　　　　　　　　　　　　　　　　　　　　　　卢德卿之子张振宇2011.8.1子夜于家中南窗下

 

张大千《青湖绿野望帆影》局部之一

张大千《青湖绿野望帆影》局部之二

张大千《青湖绿野望帆影》局部之三

张大千《仿董北苑夏山隐居图》

张大千《仿董北苑夏山隐居图》款

张大千《仿董北苑夏山隐居图》局部之一

张大千《仿董北苑夏山隐居图》局部之二

两好友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