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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之俗
- 时间:2011-4-1 23:25:49 文章来源:仲敬干(美术评论家)
- 艺术之俗,大概有二。一是俗在艺术品的命名上。比如有一幅风景画的名字是这样叫的《我童年记忆里姥姥家东边高粮地中所发生的故事之一》,二十三个汉字,可以说百分之九九是废话。还有更长的叫《在我心中难以忘怀的是女朋友大二时308寝室中风花雪月的那些往事之一》三十一个字,俗不可耐啊。这样的名字如果是放在拍卖场里叫阵或在画廊向人推介时,那是怎样的一种语音表述!可从想象中得知耳。如果让我给这两幅画起个名字,也就“风景”两个字足够。要说这些画家没水平,人家也都是从各级美院毕业的专门绘画家。但是,我敢肯定这些人是没有多少“文化”的画家,因而我也料定他们永远成“不”了大画家。为此,我还给自己安排了点事情,就是关注他们的艺事都好几年了,然而鲜有出所料的。
假若傅抱石当初的《丽人行》,要是请这帮家伙来给作品起个名字的话,一定会叫“我所见过的一大堆美女们的倩影在公园的长堤上来来往往”;而徐悲鸿的《奔马》图,也许会叫“一匹迷路的老马在寻寻觅觅向往故乡的思念”。我不知道这些人真切想法是怎么样的?有没有想过受众的感受?有没有把自己作品当成艺术去看?有没有想过用最简捷的文字去阐述最深的画理?在酝酿作品内容之前,有没有想过更能让人回味的,一下子就能记得住的文字表述?而在这方面我一直佩服陈逸飞为自己作品起的名字,比如:《渡步》、《黄河颂》、《四重奏》、《上海滩》、《扇》、《罂粟花》、《丽人行》、《深闺》,还有《双桥》、《晨曦》、《深闺》、《人约黄昏》、《红影》、《玉堂春》等等。尤其是《渡步》,仅凭这一幅画就可以写出百万字的一部书来,因它所牵涉到是中国积弱积贫的苦难史。然而陈逸飞只用“渡步”两个极其平凡的文字就概括了。他的每一幅画和作品的名称都可谓相得益彰,并且相映成趣。寥寥几个汉字就把画意诠释得清清爽爽,使观赏者的心绪一下子就进入画境而产生共鸣。这不是水平,还能是什么呢?
我们再来看看宋朝风景画家是怎么取画名的。郭熙《长江万里图》、《秋山平远图》、《树色平远图》、《溪山秋霁图》,李成《寒林图》、《茂林远岫图》、《群峰霁雪图》,范宽《夏山图》、《雪山行旅图》、《烟岚秋晓图》等等。
为自己成功的一幅作品定个名字,不是随随便便乱来的,它也是有说法的。但不外乎“讨口彩”、“警示性”、“寄予性”、“意趣性”、“点睛性”等几大块。比方说画四个柿子叫“事事如意”,比方说画一匹马骑个猴子,或画猴再在头添几个飞舞的蜜蜂,就是“马上封侯”、“封侯图”等,无非是讨个口彩,图个吉利吧;还有“警示性”的如“忘乎(斧)所以”、“清白人家”等等,很有意思的。
二是俗在题画诗上。传统观念看画,是从一幅画中能欣赏“诗”(也不一定非是诗赋不可,也有题跋创作感言的等到)、“书”、“画”、“印”四门艺术。现在只有图“画”还在艰难的坚守岗位,其它三门艺术全然下岗了。你会看到一幅画,减员到只有作者的名字了,有的连名字都没有。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会拿“笔墨当随时代”来和我们争持,何必伤和气呢!。但是中国画的意趣在哪?当翻开郑板桥的画时,有时画面的天头地角,都被作者的创作感言、感受、感悟等心情写得满满的。赏画读诗,那就才叫赏心悦目呢!请看几篇板桥的画题来解解梦吧。
“文与可画竹,胸有成竹;郑板桥画竹,胸无成竹。浓淡疏密。短长肥瘦,随手写去,自尔成局,其神理且足也。藐兹后学,何敢妄拟前贤。然有成竹无成竹,其实只是一个道理”。
“多画春风不值钱,一枝青玉半枝妍。山中旭日林中鸟,衔出相思二月天”。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宿草栽培数十年,根深叶老倍鲜妍。而今归到山中去,满眼名葩是后贤。此雍正三年事也。后十三年过德州,公年八十二,十一子,孙曾林立,并见玄孙。复出是图索题,又书二十八字:载得盆兰返故乡,天家雨露郁苍苍。今朝满把兰芽茁,又喜山中气候长。”
不单单是郑板桥,在古画中我们都能看到长长的画题,意味十足;不单单是古代画家,在齐白石、黄宾虹、傅抱石的作品中,我们也能找到长题,记录画画的来龙去脉,交待作品的创作经过;不单单过去大艺术家这样,在谢海的作品中,我们也能欣赏到文采满面的“俏皮”长题。谢海曾画一幅相差不差的丹顶鹤图,他写到:这张画我还画了一张差不多模样的,只是画中鸟儿一个头朝左,一个头朝右。后来谢海题到:“丹青从来写我闻,世事原皆平常事,寒沙一万里,独我遥相望。前者画得好,后者写得好”。在作品“清玩”中题:“作画要有意境,制盆景亦然。意者,不可说也;境者,品也。今人作清供,非媚即俗。余为其一。”
读着这些题画诗,心理上就会与作者作实际上的交流,诗与画与题跋交相辉映。不知怎的,或许是谢海画风的精进,现在那些长题少了,更何况谢海的书法也是不错的。打住。
2011年4月1日愚人节于三象画廊仲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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