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物琐记——风俗一稿忆其他

时间：2010-10-7 23:31:03 文章来源：张振宇　

　　我为琼人，不以时间、地域更，岭南子民也。乡里画人，清代最心敬黎简、苏六朋、居廉三位大家。三人中，以苏六朋为第一敬仰。其精人物、山水、花鸟，以草书入画，笔力雄健、狂放而形之极准。因多作市井风俗之画，时人对其高格认识不够，今人礼图多又重利添，殊不知文人画由宋一直发展，到了苏六朋笔下是有了一次极大的飞跃，对后世的齐白石等大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为此可说苏六朋是极其难得的全能型划时代巨匠。

　　是帧乃爱藏苏六朋风俗画册页中一开。一主一牲憨态可掬兴致勃勃往配种途中，款题：世间有此便宜事，牵你风流又贴钱！我乡喜把一个人的命好曰为“猪哥命”，此图中的种猪分明就是真正“猪哥”，方圆数里家家户户母猪的爱情寄望皆指望其方得子孙满堂。为求得好种，母猪的户主不仅要米粥下蛋等营养美食敬孝“猪哥”，还须以丰厚金钱答谢其主。

　　我有一诗如此写：当逢潮起闻奈何，即愿为渡一扁舟，求能送君到彼岸，不叫途阻害人愁。苏六朋笔下这头好命的猪时常会勾我想起两件亲历的旧事——因笔者兴趣爱好广泛亦为大厨，故常去菜市场采购。一次见一妇人坐于一两轮手推垃圾车里嘶心嚎啕，问及围观群众获知妇人在市场里卖甘蔗，贩子们购食而乱吐蔗渣，叫得清洁工地扫得辛苦，清洁工一气之下便把妇人卖剩的七、八条甘蔗强收丢进了垃圾车，妇人随即跳入车中，便有了悲极而泣这一幕。这一详情当时让我听得难过异常，清洁工人已是社会最底层，但其尚吃“皇粮”，妇人购得长蔗，再分一元一段而售，定为无固定职业之人方如此低卑求收，手中蔗段不售完，一日所得尚不能计，七、八条蔗即七、八元钱，其一日家计或许都在里了，不然为何要如此悲恸！我挤进了人群掏出十元给妇人，言明补偿给她劝其出来，妇人很快就收了声被众人搀扶出车外。我听到了百来号围观群众的赞许，可我那颗难过的心还是止不住地难过，我只是用十元就止住了泪水，大家都可为之，大家却都没能伸出援手。我可是在七、八十米远的地方就听到了那种令人崩溃如死了爹娘的哭声……


　　另一段往事是前不久发生的。有一早我在巷子里吃早餐，突然间跑来了一个戴红袖章的聋哑人，咦哩哇啦恶狠狠无吐词地指骂巷子另一端卖时令水果的一帮中年男子，看架势是不让人在巷子里摆摊。霎时间这帮中年男子四散了。我跟他们买了十几年的水果，从没觉得他们低谁一等，可那天却头一次目睹了他们做人的狼狈！这种狼狈瞬间瓦解了我长久以来希望这个社会是平等的的期待。人没有选择出身的权利，聋哑人是先天的弱者，但受到了政府、街道的关爱，而那群男子四肢强壮却是后天的弱者，我不认为他们利用人们聚食早餐这点人气在巷子里做点小买卖妨碍了谁或有何不妥（某种程度说还挺便民呢），但连一个聋哑人都没有把他们生命的尊严放在眼里！

　　写这两个“可怜人”欺负“可怜人”的故事是我内心实在希望这个世界完全可以温和、友善一点。人在文明世界里命运若比不上一头猪，我们的文明又算什么样的文明！我爱美图，因为其可让我看到生活无限美好，所以我始终认为美图具济世的功效。我时常在画面里获取力量，这种力量是智慧的一种开启，也可以理解成是自由的一种释放。爱藏里有一于右任五言联：弘仁涵万象，大觉济群生。这是慈悲与智慧的终极概括。愿世间早日消除一切不平等。 

                                                                2010.6.2晨于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