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1-15 19:00:10 来源:中国当代艺术网
编者按:今年是我国著名人物画家、美术教育家刘文西先生诞辰九十周年纪念日,为深切追思和缅怀一代中国人物画巨擘,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著名学者赵景宇先生和西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杨国光先生相约一起,开启了一场有关于刘文西先生的中国美术、中国艺术乃至中国文化的深层次对话与交流。中国美术家官网推出专题报道以飨广大读者。
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刘文西先生
赵景宇:杨国光老师您好,今天,我和您的这场对谈交流从刘文西先生开始,亦是以刘文西先生诞辰九十周年为契机深切追思和缅怀这位中国人物画巨擘。刘文西先生是我们新中国成立以后培养出来的第一代美术家,作为声名卓著的艺术大家,他在中国水墨人物画艺术领域的探索和发展方面取得了伟大的艺术成就,刘文西先生的成功也使得他在新中国美术史上留下了极其浓重的一笔!我想听听您对刘文西先生的艺术是如何理解的。
杨国光:刘文西老师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从杭州浙江美术学院来到我们西安美术学院任教,第二年就入住我们西安美术学院。我当时作为一名学生受教于他,在我的心目中刘文西老师很年轻,同时他的艺术造诣、艺术思想在我的脑海里和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日后的交往中我想有那么几点促使我对绘画的学习有了一个很明确的认识(当然那个时候我也很年轻,和现在相比认知能力和水平那肯定是有一定差距的)。最让我佩服的是,刘文西老师是一位从南方来到大西北的美术青年,又在高等院校,作为老师,就这一点而言,我觉得他如果没有对人生和艺术有过深刻思考是断然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刘文西老师一头扎到大西北扎到黄土高原上,这一扎就是六十八年啊!在我们中国,近百年以来,南方是鱼米之乡,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可以说是富庶之地,他能够来到我们这个贫瘠的黄土高原,这作为一名青年美术家来说是多么地难能可贵!今年在刘文西老师诞辰九十周年如此重要的时间节点,如果我们回过头来再看这个问题,这就是楷模啊!所以现在来重新审视刘文西老师在美术基础、艺术教学、艺术思想方面始终都是在引领着我影响着我,虽然当时我对刘文西老师的认识是有一些朦胧的,但从我的内心来讲我敬仰他,钦佩他,他给我指明了我的艺术道路该如何去走!我认为在中国水墨人物画领域做出如此辉煌的成就的人在我们美术界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正因为辉煌他就应该进入美术史,美术史应该有他的位置,有艺术高峰的位置!黄胄老师就应该进入,此外还有很多当时的艺术家也都理应进入。徐悲鸿、潘天寿、林风眠、李可染、陈少梅等等这些艺术前辈。从美术教学、艺术教育来说,我很是怀念刘文西老师,特别是他的艺术和人生履痕,他告诉了我们一点,那就是,他是真正践行《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的艺术家,因此他被称之为“人民艺术家”是当之无愧的!我依然记得自从他来到西安美术学院以后就一头扎到陕北、延安(他的写生基地距离延安也很近),他画的那些人可都是他的至交啊!刘文西老师多少年过春节都不回家,也不在美院,他就在陕北老乡家里过大年,他感受着山沟沟里的人的喜怒哀乐,他吸吮着那里民俗风情的滋养,从一幅小小的写生速写再到大型的美术创作,凝聚着他对毛主席对陕北人民的那种无可非议的真情实感!这在当今美术界的艺术家里来说也是屈指可数的(实在是少有的)!这从他的上万张速写作品里就可以看出,也可以从他近百幅经典的艺术作品看出。比如《祖孙四代》、《毛主席转战陕北》,毛主席长征一路从甘肃到延安一生的生活以及革命大事件的经历,能够清晰地看出他对毛主席对中国革命对中国人民的至深感情!他所付出的艺术心血和其无可挑剔的艺术作品在美术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他也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大家!
赵景宇:刘文西先生是一位具有坚定的艺术信念和顽强的奋斗精神的艺术大家。他是一位对美术事业饱含真挚的情感,在艺术追求上,在创作道路上坚持不懈、热情不减、永葆生机的典范。数十年来(准确地说是六十八年),刘文西先生始终把握执著的信念和真诚的信仰,孜孜不倦埋头艺术创作。我想,正是这种坚信正念、坚守阵地、坚持正道才有了坚成的收获,他以勤劳和高产的实际行动,在艺术创作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有力地验证了这一点,那么我想,刘文西先生在艺术领域能够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和成就,您作为刘文西先生的学生,我想听听您是如何理解和认知刘文西先生的艺术人生的?
杨国光:刘文西老师在我们新中国成立以来,他努力践行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并在其精神指引下,真正地坚定地走完了他的艺术道路和艺术人生,他为中国水墨人物画的探索创作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优秀美术作品、伟大的艺术作品!这一点我丝毫没有什么夸张,此言为之不过,也是中肯之谈。刘文西老师的教学和艺术实践为我们和后学者们做出了“为人师表”,作为我这个学生也虽然也很努力,但我知道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他的人品,他的言行,他的艺术的认知高度以及他的作品,始终感染着我,孕育着我,我是以刘文西老师为榜样的,但是我没有做到,做的还远远不够!我也很努力,但是自身努力也是一个方面,社会的机遇又是另外一方面,还包括我对于艺术的理解和认知,不管怎么样,我内心深深地怀念着刘文西老师,不仅怀念着他,还怀念着他的艺术,我也以他为中国水墨人物画做出的卓越贡献,能够有这样的一位好的导师而感到非常地幸运!因为我曾经是他的学生,又何其有幸地和他一起工作了十五年,这一点恐怕在刘文西老师的学生里面,在那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他后来的学生都没有这样难得的机遇!
赵景宇:您说的很对!我记得吴作人先生就曾经对刘文西先生有过这样的评价,说他是“半生青山,半生黄土,艺为人民,传神阿睹”。
杨国光:吴作人先生这十六个字说得恰如其分啊!恰当极了!刘文西老师就是这样的人民艺术家!我想,这个事情不仅仅关乎中国革命,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的十三年,中国共产党做了什么?为人民贡献了什么?从他的美术作品中立等可见啊!我们现在的艺术家作品里能见到这些东西吗?像刘文西老师这样体量如此之大的美术作品是绝无仅有的,这种高层次高维度的艺术作品足以让我们高山仰止!我作为他的学生深深地缅怀他这座艺术高峰!我觉得我是无法忘记刘文西老师的,特别是他教书育人的那种艺术情怀!
赵景宇:您刚刚谈及美术教育。刘文西先生不仅仅是一位彪炳史册的艺术大家,同时他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美术教育家,他培养出了像王子武、郭全忠、王有政、杨力舟、王迎春、杨晓阳包括杨国光老师您在内的在美术界极具影响力的艺术家,那么您在美术教育方面是如何理解刘文西先生的。
杨国光:我们中国传统的教育,对于教师来说,他的天职就是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不仅仅是教知识教技艺,更重要的是培养“人”!
赵景宇:培根铸魂。
杨国光:对!不管它是哪个学科哪个专业,这一点是无法逾越的。刘文西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位好老师。他平时说话不多,就像是一个默默耕耘的老农,一辈子他的言行就是这样。我还记得他在入浙江美院的时候(刘文西老师和陈光健老师同时就读于上海行知学校),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显露出了他对艺术的钟爱和追求。在浙江美院求学期间,他就是步行着回家,走一路画一路速写,风餐露宿,特别艰苦,即便是回到他嵊县的家里也不安生,有时间就出去画画然后再回家吃饭,这个生活习惯始终坚持着。我1975年离开西安美术学院回到兰州以后,刘文西老师依然是带病坚持外出画速写,他就是这样不知疲倦、踽踽独行走在他的艺术道路上,每一滴汗水每一点感动都会让我热泪盈眶。我对刘文西老师怀有这样的情感,我对黄胄老师同样怀有这样的情感!试问,我们中华文化精神从哪里来,就从这里来啊!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告诫我们,要搞出人民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就要解决立场问题和感情问题,此言不虚!虽然几十年已经过去了,但毛主席的思想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振兴中华民族文化,离开这一点就无从谈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世界民族之林立于不败之地,我们的文化才不会消亡,我们的艺术才更加灿烂,我想,这绝非虚言!除了刘文西老师以外,几千年来历史上的先贤们也是这样做的。老子也好孔子也罢,以至秦汉时期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走在发展的路上,虽然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曾经有些过时,但是它的精神却是鲜活地存在于我们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根植于劳动人民的日常劳作的生活中。古罗马文化到哪里去了?古希腊文化到哪里去了?古巴比伦文化到哪里去了?古印度文化到哪里去了?
赵景宇:是的,只有五千年的中华文化延续至今!全世界也只有我们中国是这样的!
杨国光:我们传统文化中的“孝道”清晰地反映在刘文西老师的作品《祖孙四代》中。
赵景宇:刘文西先生的作品从未离开过人民,从未离开过劳动人民!
杨国光:是的!在《解放区的天》这幅作品里,过节的人民扭着秧歌,场面非常震撼!毛主席背着手,拿着小板凳和老农在亲切地攀谈着。毛主席对人民的情感折射出刘文西老师对人民的情感。
赵景宇:《解放区的天》这幅描写中国共产党历史进程的作品的确是经典的更是永恒的!
杨国光:是的!这幅作品真实地再现了伟人领袖对人民的深厚感情和情怀,同时更是描述出了他对人民的炽烈而又真诚的热爱!今天我们的艺术该走什么样的路?我们的中国画该往何处去?我们的笔墨、表现方法、手段、性质应该落在哪个时间点、实践点?这无疑是对我们画家提出了一个历史性的课题或者说是抉择。
赵景宇:或者说是一种警醒!
杨国光:今天,我们重温刘文西老师的美术作品和艺术精神,我想,这都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
赵景宇:可以的话,请您再讲讲刘文西先生在美术教育方面和您相关的往事。
杨国光:好!刘文西老师他带着我们下到陕北的枣园,背着行李走山路,在老乡家里画速写,带着我们共同劳动,还要参与一些农村的文化活动,比如画墙报、画宣传画、写标语等等,那是艺术精神的滋养,他告诉我们如何在生活中搞艺术,他告诉我们艺术创作不是在象牙塔里产生的,而是和劳动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他就这样感染着我们影响着我们,他是无言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他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引导我们的(有些学生当时没有领悟到,日后才恍然大悟)。刘文西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只要有空余时间他就带着我们下到陕北,1—2个星期之后,把带回来几十幅写生作品挂到墙上。这个时候我已经毕业和刘文西老师在一起工作了。等他回来我就去拜见他,拜见他的速写作品。这种言行教育方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落实在行动中。
赵景宇:刘文西先生的这种教育胜过一切苍白无力的说教。
杨国光:是的!我现在对我的学生要求也是这样。我要求学生做到的学生必须做到。在西北师大美术学院,大家都说我杨国光先生是一位严师。我这样严格要求学生,尽管学生当时不习惯,后来就都深有感触地说,杨老师就像是我的父亲,教我怎样做人,怎样搞艺术,真是受益匪浅!其实,刘文西老师就是我的榜样,光辉的榜样!
赵景宇:是啊,有这样一位辉煌的榜样在前方引领着我们是何其有幸啊,这就是“薪火相传”!
杨国光:是的!我们薪火相传的就是这个东西,这无需多言,大家都是能够感受到的。除此以外,有时候评选作品有点技术上的瑕疵或者有些画不到位的地方就必须要修改、润色、完善。刘文西老师接受了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在美院拉助手他就把我给拉上了,我也就欣然接受了。记得每到深夜的时候,陈光健老师给我们做宵夜吃(鸡蛋挂面),可到了吃饭的时候刘文西老师却呼呼大睡了。可见,刘文西老师是何等的心态,是何等的状态,那可真是事无巨细,他对待工作认真极了!这让我永远都忘不掉,难以忘怀,每次回忆起来我都是很感动的!
赵景宇:可以这样说,刘文西先生的这个认真的态度执行了一生。
杨国光:是的!记得哪个形象不够准,刘文西老师就直接到上面给改过来,有的作品要经过反复修改直到合格为止。
赵景宇:这像极了悬壶济世的医生!杨国光:解放军有个人物画家叫“董辰生”的,速写画得很好,表现力也很强,可惜的是后来的创作就进入到了一种程式化的套路。
赵景宇:您说的很对,董辰生先生的速写画得很精彩,生动传神!
杨国光:作为画家,他的生活就在身边,处处皆生活,处处皆艺术,美在哪里?
赵景宇:美在自然!
杨国光:美就在其中!所以我们要拥抱大自然,拥抱石鲁,天人合一,把有形的东西变成无形的精神性的作品,这,就是美!艺术家做的就是这个化学反应和物理反应!这,在我国的魏晋时期,像陶渊明,像刘勰《文心雕龙》等都有表述。比如生活中的感悟发现,心是什么,感情的东西!刘文西老师的作品比比皆是啊!
赵景宇:中国国家博物馆在给刘文西先生举办艺术大展之前,先行举办了一场中国素描展览,其中刘文西先生有一组素描速写画稿,我去做了比较深入的学术研究,当时的感受就是,其笔下的人物真的就是呼之欲出啊!
杨国光:呼之欲出的是什么,是精神啊!是情感啊!这还不仅仅是艺术家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从人民当中来的!所以说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所论及的立场问题、情感问题,真的是具有千钧之力啊!陕西出了一个“长安画派”,其艺术思想、主旨就是“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感召着多少后来居上的画家,从“长安画派”产生时至今日,出现了一批又一批杰出的优秀画家,这不仅在陕西,就是和全国相比也是熠熠生辉啊!
赵景宇:是的。以石鲁、赵望云、何海霞、方济众等为代表的“长安画派”艺术前辈们影响和引领着一代又一代的画家们在艺术的征程上阔步前行。
杨国光:1975年,我从陕西调到甘肃的时候就想把这些宝贵的艺术经验带过来,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边并不接受更不认可(直到今天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不接受),甚至在我美术学院的课堂上都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和重视!我觉得现在的艺术院校应该把这个作为重点项目或者课题加以研究,但遗憾的是无人问津!
赵景宇:“长安画派”从西安一路进发,高歌猛进地走到了浙江并影响到了潘天寿先生从而引起了他的极大关注。
杨国光:“长安画派”它是按照一定的艺术发展规律逐步形成的,可以说它是按照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衍生和发展而来的。
赵景宇:“长安画派”在浙江的展览犹如一股浓烈的“西北旋风”引发了潘天寿先生和石鲁先生两者之间的一次长谈。潘天寿先生对“长安画派”予以了充分肯定和褒扬。
杨国光:是的!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绘画发展至今美术长河中闪耀着的明星!
赵景宇:“长安画派”一路向南到了南粤广东,“岭南画派”深受“长安画派”的影响,像黎雄才、关山月、杨之光等艺术家无疑都受到了“长安画派”的影响。
杨国光:黎雄才先生曾经到我们西安美术学院讲学,他特别喜欢画松树和流泉、瀑布,杨之光先生后来和我们参加文史研究馆的活动一起画过画,他的水墨人物画也是受到了“长安画派”的影响至深。当年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深刻影响着延安鲁艺的美术创作,与此同时在西安,赵望云先生也在努力践行着毛主席的重要讲话精神,特别是出身社会底层的冯玉祥将军(人称“布衣将军”),他的艰苦朴素的生活方式和离不开人民的治军思想和毛主席亦颇有相似之处。
赵景宇:赵望云先生和冯玉祥将军私交甚好。
杨国光:那个年代赵望云先生在写生途中作画后冯玉祥将军就给题诗,报纸上都有记载的。
赵景宇:是的。我曾经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特别记述了赵望云先生和冯玉祥将军之间这段难得的艺术情缘!
杨国光:蒋介石扒开花园口,造成黄河流域乃至华北平原都成了黄泛区,老百姓流离失所,到处所见饿殍遍野,真是惨不忍睹!即便是这样,赵望云先生毅然决然地下到黄泛区写生(黄胄先生和另外的老师也去了黄泛区写生)。这个时候赵望云先生提出了中国画要改革,一定不要走“四王”临摹的路子,要到人民中间去写生,到田间地头去写生,这些言行深深地感动了冯玉祥将军,冯玉祥将军倾囊相助支持赵望云先生的旅行写生活动。后来的李可染、张仃、罗铭等艺术家也提出来中国画要写生,要到大山大水中去写生,到人民中去写生,这也正好和赵望云先生的艺术主张合拍了,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刘文西老师也在接受着艺术革新的精神滋养,由此,更加坚定了他的艺术来自人民的信念!
赵景宇:现在大家都在讲“艺术高峰”,什么是“艺术高峰”?刘文西先生就是一座令人仰望的艺术高峰!我们仰望、追忆和缅怀刘文西先生,就是要传承他的艺术精神,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树立起一面旗帜,他坚持党的领导不动摇,他坚持艺术为人民的艺术理念,这是根本之根本啊!坚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这是刘文西先生的艺术创作的基石,坚持不断创新不动摇这是刘文西先生这种艺术精神的源动力,今天我们纪念刘文西先生不仅仅是回顾和颂扬他为中国水墨人物画所做出的历史性贡献,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以他为榜样,发扬他的这种艺术精神,传承他的这种优良文化传统,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踔厉奋发,砥砺前行!为探索当今中国艺术发展道路,繁荣中国文化艺术,展现中国形象,弘扬民族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出我们的一份心力!
杨国光:您说的太好了!我每每回忆起和刘文西老师相处的美好时光,我都会觉得他是一位真正的“人民艺术家”,他的艺术实践永远不是在象牙塔里而是在伟大的劳动人民中间!中国共产党提出“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我们要看到共产党真正为人民谋幸福,看到共产党是如何做的,看到共产党为人民都做了些什么?我想,刘文西老师做到了!他的言行是高度一致的,这在中国美术界也是不多见的!有些艺术家由于种种原因,他(她)们偏于一隅,纵然如此,对中国美术事业的发展也依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对此,我们也要给予历史的肯定。我更为深刻的感悟是,刘文西老师绝对是这样的!而我们今天对传统文化的研究,无论是精神、物质、技法、工具、材料等等,我们是放在人民中去还是放在象牙塔中研究,这个问题值得认真思考!现在美术界提倡的所谓的“写生”,根本就不知道写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开着豪车,带着相机,拍几张照片回去后就是画照片了,制作性太强,这样下去贻害可是不浅啊!
赵景宇:这对艺术的毒害实在是太深了!中国画过于制作,制作性太强就失去了创造性!中国画应该是诗性的,应该是哲学的,中国画它是有哲思的!过于制作就丧失了很多思想层面的东西。
杨国光: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艺术家都应该向刘文西老师学习,恭恭敬敬地学习,向传统学习,像刘文西老师那样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传统和生活原本就是统一的,它不是互相对立的两层皮。
赵景宇:要统一起来,结合起来!
杨国光:这些艺术问题和哲学问题,还有为什么、怎么做,这些问题都无一例外地摆在了我们面前。一个人做不好无关紧要,但要作为社会性问题,那就真要打上个大大的问号了!我们的刘文西老师在五十多岁的时候,他在榆林偶然看到那些以雕刻谋生的石匠后便画了很多石匠题材的作品。我见过他很多有关石匠的素描、速写,特别是他的焦墨、颤笔、枣核描,我感受最深的是,石匠刻石、颤笔,一直到最后,刘文西老师他是用这个办法来塑造人物形象的。我对刘文西老师的深切缅怀已经是深入到我的骨子里了。
赵景宇:深入研究便可发现,刘文西先生创作中所用的“颤笔”,实际上就是受到了石匠劳动的启发的。
杨国光:其实《祖孙四代》、陕北的安塞腰鼓以及吹号的水墨人物画创作,也都是用的“颤笔”。刘文西老师的笔墨来自人民,革命的笔墨来自人民,我们共享刘文西老师的艺术精神!
赵景宇:请您再回忆些许和刘文西先生相关的深刻记忆。
杨国光:我非常怀念刘文西老师,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也这样地踽踽独行着走了一生!后来我从西安调来兰州以后和刘文西老师也相见过很多次。因为他来兰州,我到西安,我们都遇见过的。有一次我和我的夫人王潜到西安,就在现在的李家村,应该是含光路100号校园旁边的市场里,我们碰见了。当时杨晓阳也在场,还有陈光健老师。刘文西老师他们陪着客人吃过饭出来,我们正好也要准备找地方吃饭,这样就正好碰见了,所以说我们这样的碰面机会有很多!刘文西老师不仅仅是在画室里作画,在生活中创作,我想,那已经是他的生活了。不仅仅是工作,是生活,也不仅仅是爱好,他的一生就是画画!
赵景宇:您说的太对了!刘文西先生已经把画画融入到他的生活中去了!
杨国光:融入到他的生命中去了,融入到他每天的呼吸、作息当中去了!刘文西老师像这样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怎么讲呢,我如果把这样的小故事串起来的话,真正讲起来也是讲不完的!串起来恐怕要几百幅、几百个片段呢!
赵景宇:我想是的!您的印象肯定是比较深刻的!
杨国光:我想这篇访谈文章您在写作形成文字的时候也一定是心潮澎湃的,因为刘文西老师实在是太让人崇敬了,他的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作为搞艺术的人,我想,恐怕没有人听了以后不会感动的;再有就是他从浙江美术学院毕业到了我们西安美术学院报到后不久,在课余时间,他是不在学校待着的,就到陕北去了。我们那个时候还不把这种活动叫“写生”,我们管这个叫“体验生活”。试想,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啊,他把大西北的黄土高原——陕北,作为他的艺术追求和艺术生存的创作基地,在今天的美术界,他是第一个,到今天为止也是后继无人到、空前绝后的!这和我们中国传统绘画领域的古圣先贤特别相似。比如范宽,他可以在终南山的山头上坐望一天,忘乎所以!他和大自然的这种融为一体的状态,那就是“天人合一”啊!而且是真正的“天人合一”!
赵景宇:亦正因如此,才有《溪山行旅图》的问世!杨:当我看到《溪山行旅图》原作的时候,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所以我做了这个古人和今人的比较。
赵景宇:这个对比恰如其分啊!
杨国光:这个比较在我朦朦胧胧的那个感觉里啊,什么是继承传统,这就是继承传统,这就是刘文西老师伟大的艺术精神,这也是我在刘文西老师身上的一种感化!
赵景宇:诚然,我亦有和刘文西老师经年的过往经历,每每从学术角度和绘画艺术的深度谈到这些方面我感觉他都是鲜活如昨的!刘文西先生一生可谓是“弟子三千”,他是真真正正地培养出了王子武、杨力舟、王迎春、郭全忠、王有政、杨晓阳甚至包括您在内的众多优秀的学生。那么您在兰州,亦是西北美术界德高望重的艺术前辈,讲真,我发现了一种近些年很有意思的现象:有的艺术家为人处事越是低调,其在社会上的声望越高,反之,有的艺术家越是热衷于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反倒是降低了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当然,有的艺术家也不都是如此,那是例外了。或许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缘故吧,就需要不断地去攀升,这一类的艺术家他(她)很需要名利这个东西!然而,对于您来说绝然不是,我想用两句诗来形容,那就是“名利在我栖心远,言意妙玄古德高”!我想,您已经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了,所以您从不热衷于参加社会活动,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是非常能够理解的了!
杨国光:您说的很对!做为人来讲,不仅生活在自然环境中,他(她)也生活在社会环境中,他(她)也生活在文化环境中。尤其是我们这些搞教育搞艺术的人,特别敬畏对文化的一种崇拜,尤其是我们中华文化,它很讲“中和”、“中庸”,讲“内敛”、“含蓄”,它讲这个东西,所以我在做人这方面每每是以“修身”、“修心”为重,其他的我就极少顾及,求其大略吧!这一点恐怕是在我们中国画家群体里面能够有我这样的“悟解”和“实践”者也是不多见的,虽然我做得并不好,但这是我的毕生之追求。
赵景宇:应该说,我从您的作品中就可以领见到您的所思所想!在我看来,您是一位非常有思想高度、艺术高度的艺术家,这绝非是泛泛之谈!想来我们的相识亦是缘自于您笔墨精湛的丹青佳作,您的水墨花鸟画作品画格高标,真可谓是妙得其真!令人叹服,折服!思来想去,能够和您有如此一比的,也就是远居深圳的王子武先生了!
杨国光:啊!王子武先生是我西安美术学院的学兄!
赵景宇:是的!事实上您和王子武先生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无论是人物、山水还是花鸟,真可谓是艺术大家风范!
杨国光:您过誉,过誉了!
赵景宇: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更是民族的魂!文化的具体体现就是绘画,这是其中一项很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艺术态度对待艺术,换言之,频繁地无休止地去制造那种艺术垃圾、文化垃圾,其实对于这个国家来讲,对于这个民族而言,是有害而无一益啊!
杨国光:所以说我每每谈到刘文西老师,像他这样的身体力行,我可以说,从文化的层面,从艺术层进的高度来说,他已经做到了“形神兼备”!
赵景宇:是的,形神兼备,您说的很对!
杨国光:我的这种感受,老实说也是从内心从感觉到感受再达到感悟的。
赵:因此吴作人先生讲,说刘文西先生是“半生青山半生黄土”,“艺为人民,传神阿睹”!那么这句话就是说明了刘文西先生在艺术创作,特别是在中国水墨人物画的造型能力方面具有非常坚实的基础和积淀,那么您谈到刘文西先生在艺术上的成功,就是首先是谈到了他不断地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艺术为人民,为工农兵服务”的艺术宗旨,同时又很好地践行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
赵景宇:马西光先生在和我的一次长谈中曾经讲到,刘文西先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又是西安美院院长,印象中怎么从来就没见过刘文西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呢?
杨国光:刘文西老师的文章都让陈光健老师写了!(大笑)很多时候都是刘文西老师主外,陈光健老师主内,夫唱妇随,这个别人不一定知道,吃着鸡蛋挂面的时候刘文西老师就呼呼大睡,这种事情也只有我能讲出来的!
赵景宇:陈光健老师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了,也快九十岁了,在我看来,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性。
杨国光:陈光健老师的确是位很了不起的女子啊!
赵景宇:陈光健老师身上有一种“弱德之美”!
杨国光:哎呀,您说的太好了!这个词用的好啊!
赵景宇:可以这样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刘文西先生更是个艺术实践家,陈光健先生则是个艺术理论家,她更善于总结,文笔又好!
杨国光:是的!您之前在看到我的作品的时候是不是有惊愕之感?这次见面晤谈之后是不是又有一种惊愕之感?
赵景宇:是的!我在您的作品前驻足良久!诚然,能够让我真正叹服的艺术家也是不多的!西安的江文湛先生和兰州的杨国光先生,南京的喻继高先生他是属于继承派,创新的东西少了一些,但他更多的则是承继了陈之佛前辈的东西,北京的于非闇到俞致贞先生有新的气象生成,天津美术学院的孙其峰先生和“迟园门下”王雪涛先生的弟子萧朗先生,都是我极为敬重的艺术前辈!特别是萧朗先生笔下的花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少女般的感觉,自陈半丁之后京津画派中,萧朗先生是非常重要的代表作画家之一,他绝对称得上是京津画派极具代表性的花鸟画艺术大家之一!
赵景宇:我和萧朗先生有过多次接触,正所谓“画如其人”。就像杨国光先生的作品一样非同一般,有着超乎常人的高妙之处!
杨国光:搞艺术必须要和别人拉开距离,不拉开距离就没有我杨国光了!必须要有黄胄老师和刘文西老师的那种“耿介”的精神!
赵景宇:您说的很对,搞艺术就需要这种“耿介”的精神,不然是绝对出不来的!
杨国光:意大利有位油画家叫“莫迪里阿尼”,仅仅在世三十几岁就去世了,他每天生活在灯红酒绿之中,他的内心有一种抱负施展不出来,实事求是地讲,他在艺术上和莫奈、梵高绝对是有一比的,同样有着极其悲惨的人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赵景宇:这种“入世”和“出世”的姿态和弘一法师(李叔同)是有着迥异的区别的。弘一法师是看破红尘既而彻悟人生的,像梵高割掉自己的左耳朵,他那也是一种救赎!我们中国人和西方人不同,我们讲求的是拥抱大自然,讲求的是“天人合一”,“入世”、“出世”究竟是为了什么,真如庄子和老子一般该多好啊!庄子的“庄周梦蝶”和《逍遥游》的生命状态以及老子的“恍兮惚兮”、“独与天地精神相往还”的人生境界多么地令人向往、仰望啊!细细品味您的作品里面也是有老庄思想的。画意简洁、清净、安静甚而旁若无人!您的作品里充盈着中国画所特有的一种哲理、哲思,中国画它也一定是这样的!通过对您作品的研读和思考,我的一个切身体会是,做人可以规矩老实,搞艺术就不能太老实太规矩了!
杨国光:哈哈!要滑头一点!我的学兄王子武比我画得好,他的内心也是存有那么一丝“狡介”的,就像八大山人的眼睛,“冷眼看世界”,王子武的水墨画已经画到了极致,再无人超越!
赵景宇:如果把刘文西先生视为诸如徐悲鸿、潘天寿、李可染、蒋兆和一样的高峰存在,王子武先生则是更加独特的艺术存在!
杨国光: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中讲到,“因之太和,独鹤欲飞”,我的学兄王子武就是这样的!
赵景宇:如果说刘文西先生所开创的艺术道路尚可以有“薪火相传”,王子武先生的艺术那就是空前绝后的,后无来者,后继更是无人!多说一句,当下的美术界亦并非一片净土,不清静,更不干净!
杨国光:当前美术权威机构频频更将换帅足以说明这种歪风邪气的盛行,这与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是背道而驰的,这样做也是以正视听,也应该这样做!我们今天的晤谈很具体也很深入,除却艺术,更是谈了我们对一些人情世故的些许感悟。我以为,中国画一定要和传统接轨!不要假革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斗争是多么地激烈和荡气回肠!党领导一切这才是主流!归根结底,我们要做什么的人,做什么样的艺术家,惟有好好地修行,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境界,方能不负丹青,不负韶华!
刘文西经典美术作品赏析
《毛主席与牧羊人》68cmx104cm 1958年
《祖孙四代》119cmx96.6cm 1962年 (中国美术馆藏)
《支书和老贫农》136cmx175cm 1963年
《炕头夜话》97cmx126cm 1964年
《幸福渠》227.5cmx208cm 1974年
《知心话》161cmx263.5cm 1976年
《北斗》200cmx144cm 1981年
《沟里人》169cmx133cm 1982年
《解放区的天》200cmx180cm 1984年
《山姑娘》220cmx200cm 1984年 (中国美术馆藏)
《黄土情》235cmx190cm 1989年
《唱支山歌》214cmx189cm 1991年
《老百姓》199cmx186cm 1996年
《相聚》103cmx103cm 2001年
《黄土旋风》150cmx180cm 2003年
《黄河汉子》192cmx177cm 2004年
《沸腾》201cmx191cm 2014年
《黄河老艄公》150cmx150cm 2015年
刘文西先生影像
刘文西 当代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中国人物画泰斗、黄土画派创始人、第五套人民币毛泽东画像作者。1933年生于浙江省嵊州市长乐镇水竹安山村(今浙江绍兴),1950年进入上海陶行知创办的“育才学校”学习美术,1953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1958年毕业后到西安美术学院任教至今。原任中国美协副主席、延安市副市长等职。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西安美术学院名誉院长、博士生导师、黄土画派艺术研究院名誉院长、陕西省文联顾问、陕西省美协名誉主席、陕西国画院名誉院长、延安市副市长等职。四十余年来,他一直从事繁重的美术教育工作和美院的领导工作,从1984年起担任西安美院副院长、院长达十二年,对学院的搬迁重建、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为国家培养了大量优秀人才。他一贯坚持党的文艺方向、方针和政策,坚持不断地深入生活,不断地艰辛创作,在生活中画了大量速写,数量达到二万余张。他以陕北为生活基地,先后去了六十多次,每年用不少时间拥抱这块浩瀚而浑厚的黄土地上与陕北人民交朋友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在作品中力求描写陕北人民的特有个性和气质,先后创作了大量的陕北历史题材和人民群众风土人情的作品。李瑞环同志鼓励他说:“你在三十余年美术生涯中,以独具风貌的艺术手法,创作了大量反映陕北人民生活的作品,受到普遍赞誉,尤其是以毛主席为题材的作品,更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希望继续朝着自己选择的艺术道路走下去,为人民创造出更多的好作品。”他以大量感人的艺术作品、独创的艺术面貌和艺术风采享誉中国画坛。数年来,他在国内外发表作品数千幅,出版画册数十种,中国美术馆收藏其作品二十五件,获国家级奖九件。主要作品有《毛主席与牧羊人》、《同欢共乐》、《祖孙四代》、《知心话》、《山姑娘》、《黄土情》、《东方》、《基石》、《老百姓》、《与人民同在》、《春天》等大型作品,都在全国性美展上展出和全国性报刊上发表,无不给人留下优美而隽永的回味,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和赞扬。刘文西认真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坚持党的文艺方针,非常重视美术教育和理论研究,几年来发表论文和文章三十多篇,如《个性与生活》、《要大力发展人物画》、《为人民而创作》等等,阐述了他在攀登艺术高峰道路上的真知卓见。1981年以来,刘文西先后访问了日本、新加坡、加拿大、美国等画家,并同夫人陈光健一起举办二人作品展。教学工作、领导职责、社会活动、深入生活、创作实践,构成了刘文西全部生活的紧张节奏。他在长年的苦乐中得出一个道理:你要创作吗?到生活中去。你要激情吗?到人民中去!他们会启示你怎么创作,路该怎么走!
沪公网安备 31010102006431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