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奥多尔·席里柯 艾普森的赛马

　　 群星璀璨的法国画坛从不缺天赋异禀的大家，更不缺出类拔萃的巨匠。在蜿蜒流淌的艺术长河中，泰奥多尔·席里柯如同逐波前进的先行者，用33年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叩开浪漫主义流派的磅礴大门。回顾他的一生，有反抗传统的叛逆，有独树一帜的勇气，有对人物情感的充分驾驭，更有对社会民众的宏大关怀。正是席里柯对浪漫主义的宝贵探索，为画派的枝繁叶茂奠定了坚定厚实的根基。

　　 席里柯对马的痴迷贯穿整个艺术生涯，尤其是他对战马和赛马的描绘，极富激情和活力，令人印象深刻。1812年，21岁的席里柯创作了《轻骑兵军官的冲锋》，入选当年的沙龙画展并获得金奖。作品时间恰逢拿破仑军队士气最为高昂之际，他对英雄和战马的完美匹配做了最生动的阐释。

　　 除了战马，席里柯对赛马的刻画更是一绝。以他最为知名的《艾普森的赛马》为例，将动态马匹蕴含的气势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众所周知，浪漫主义侧重人的主观世界，强调直觉、感觉、想象力，而在此基础上，浪漫主义画派更强调多样的构图、强烈的色彩以及奔放的笔触，席里柯毫无疑问做到了这些。在《艾普森的赛马》画面中，四匹骏马展现出四肢近乎成直线的奔腾姿态，配合骑手大力挥舞的手臂，加上色彩浓郁的草坪和云朵，构成极富张力的赛马场景。曾有人质疑席里柯对赛马姿态过度夸张的描绘，认为马不可能跑得如此大开大合。但只要亲眼见过赛马场的速度与激情，很容易理解席里柯笔下的赛马，那是飘溢的蓬勃的夹杂着千钧之力的浪漫主义内核的爆发。遗憾的是，作品问世三年后，席里柯就因赛马时受伤，告别了他热爱的世界。

　　 一位画家之所以流芳百世，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妙笔生花，而是因为其悲天悯人的至高境界。在浪漫主义画派历史上，席里柯的《梅杜萨之筏》绝对值得大书特书。其创作背景可追溯至1816年法国巡洋舰“梅杜萨号”搁浅导致船上部分乘客依靠临时木筏在大海上自生自灭的悲惨事件，舰长的无能、官员的自私、人性的残酷在惨剧中暴露无疑。最令人咋舌的是，事件发生后，政府极尽隐瞒之能事，激发了人民的愤慨，同样引起席里柯的关注。席里柯仔细走访从150余位木筏乘客中生还的10人，通过聆听、记录来了解真实情况，与此同时，他搭建了木筏模型并邀请模特模拟场景，前往海岸了解大海，临摹崩溃状态下人物形象等，并以此为基础创作《梅杜萨之筏》。此作的横空出世不亚于给法国画坛的湖面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法国卢浮宫将其作为重要藏品，赞美与厌恶之声也纷至沓来。与浪漫主义角斗的新古典主义画家让·安格尔评价道“我真希望把那幅《梅杜萨之筏》从卢浮宫博物馆内剔除出去，我不想看这种东西，这只能算是解剖学的表演，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死尸样的人物，实在败坏观赏者的趣味。”与之截然相反的是被誉为“浪漫主义狮子”的欧仁·德拉克罗瓦，作为席里柯的朋友和模特，他对此说道“在他还没画完的时候，席里柯就让我看了他的这幅画。它给我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当我从他工作室出来之后，我开始像个疯子一样，一路狂奔，直到回到我的房间才停下来。”在席里柯的启发下，德拉克罗瓦创作出惊世骇俗的《自由引导人民》，将浪漫主义推向巅峰。

　　 天才的人生不在于长度，而取决于宽度。席里柯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创作多达上百幅油画、素描、石版画和六件雕塑，给法国乃至全世界留下难以估量的珍贵作品。他还关注社会边缘群体的形象，描绘了一系列饱受精神疾病困扰的人物画作如《疯人肖像》等。或许，面对层出不穷的乱象，他也只能以画笔为武器，尽自己所能为民众多做一些呼吁。他的肉体已经泯灭，但他的精神永久留存！（作者系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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