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8-20 20:58:23 来源:松荫艺术
二零一五年是松荫艺术创办的第三年,也是画廊水穷云起,峰回路转的一年。之前那两年松荫经营抽象、意象的当代艺术,邯郸学步,步履蹒跚。二零一四年的八月,机缘凑巧,董先生答应匀我一批墨宝,替他在台北办展,翌年三月“董桥墨趣”登场台北松荫,小书匾、小对联、小词笺,明月清风,流霞满堂。真是大道殊途,曲径通幽,自此文坛一隅,艺林一枝,松荫有了自己的栖身之地。那年七月松荫里迎来顾静,十一月又接下陈如冬的个展,这两位画家与松荫缘分也深:顾静的个展这些年里办了四、五回,“格古图”、“静相宜”、“彼岸花”、“静者安”,人人叫好,场场叫座。替如冬先生办的那场“吴门牧云”也卖得很好,本想乘胜追击,越年再展,如冬却推说画风未改,重复同一种风格的展览就没什么意思,不如沉淀一阵子,等推陈出新了再说,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七年。
这七年里如冬也画画,也卖画,一心思变,一路摸索,早年擅长的工笔精描近乎绝迹,水墨写意倒是越发得心应手。起初经眼的那些画作,我偶尔觉得笔墨累赘,构图拥塞,这两年去繁就简,线条一旦松动,格局自然生动,神韵于是灵动,吴门画派终于有了些前所未见的气象。
明、清两代的绘画我向来喜南厌北,南宗里更是偏爱吴门远多于浙派。沈周深远,如五件子汤;唐寅风流,似蜜汁火方;就连文征明的拘谨都像苏帮菜里的清炒三虾、母油船鸭一样下足了功夫,鲜甜喜人。明代吴门名家里我最觉得亲近的是四大家之外的陈淳,淡墨花卉清糯见底,像一小碗刚煮好的桂花冰糖鸡头米,那是下午三四点钟最滋润的点心。“白阳”、“青藤”虽然齐名,小家碧玉到底要比大刀阔斧更古典,更宜人。清代的吴门稍让虞山、吴、恽,苏州城里的顾家和潘家都出了不少进士,也出了几位画家,可惜,画名皆输文名。近代吴湖帆横空出世,收拾诸家,算得上是吴门重光,只可惜一骑绝尘,“三吴一冯“,贵在一吴而已。
吴湖帆以后的那一代吴门画家张辛稼、吴养木画得也好,不输前贤,可惜时运不济,终究难享大名。算起来如冬要比张辛稼,吴养木晚生几十年,画坛上差了好几辈,他和我说吴养木的儿媳妇有阵子每天下午都给老人家送给一碗小馄饨当点心,连着吃了几天,吴养木竟然心有不安,问儿媳妇说:“我们家真的是每天都能吃得起一碗小馄饨的人家吗?”吴养木年轻时候念的是复旦大学经济系,是“三吴一冯”里吴待秋的长子。吴待秋是浙江桐乡人,四十年代在上海卖画存下不少金条,足够他在苏州城里的护龙街买园子了!那么散淡的人说着那么散淡的往事,反倒生出些烟火气。我和如冬之间,从来不会因为一碗小馄饨相互客气,陈太太是苏州馄饨名店“近水台”的传人,大、小馄饨都包的极好,像如冬的画一样松透入味,真是吴门的馄饨。
我有好几个朋友喜欢看如冬的画,更喜欢看如冬替董先生的字配画,都说配画比他自己的画更松,更透,和董先生的字简直合璧。有一回在苏州新聚丰一起吃饭,我向如冬问过原委,他只笑笑,“这好比唱戏,让你演主角一定有压力,演配角的不用负责票房,人轻松了,画当然也就松了。”道理听似简单,其实知易行难,甘做配角的画家能有几人?要演的好,还不抢戏,哪那么容易?不过如冬真有这个本事,为董先生的字配画时他落款从来不用墨色,只用淡淡的赭石,何止不抢戏,简直是深明大义了。
如冬和董先生的合作从来都是董先生先写字,如冬再依留白穿插补画,今年我斗胆请二位反串,先邀如冬按明代吴门各家风格画成十六张落花诗笺,再选出十六首“落花诗”请董先生自行排布、抄录。董先生欣然答应,说算是为如冬的展览站台了。“落花诗”是明代吴门最有名的唱和,极尽伤春之能事,沈周首唱,文征明、唐伯虎、徐帧卿、吕常都写过和诗,沈周自己更是一唱两和,写了三十首之多。文征明和唐伯虎手抄的落花诗册都有传世,都出过字帖,典雅极了。用吴门的诗配吴门的画,来撑起这一代吴门画家的展览,算是我这个苏州人的后代和吴门的一点缘分。至于这些落花诗笺,自不须问花落谁家,“燕子归时花遍落,暮云和雨入黄昏”,这两句不是“落花诗”,是宋诗。
壬寅小暑,武康庭,松荫里
花落谁家:2021-2022陈如冬新作在松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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