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10-23 17:39:33 来源:雅昌艺术网
石鲁 山岳雪霁图 纸本立轴 1974年作 180×91cm
题识:山为岳,雪霁添皓洁。不到华山焉为杰,奇取谓之英。
画雪腾热血,识者为天白。为马良写,石鲁。
马良评《华岳雪霁图》
华岳雪霁图。雪压苍松,横空凌云,傲然挺立在风霜严寒之中,更见太华之豪杰、厚友石鲁面对当时的恶势力以笔喧泻表其情怀,在那个岁月,先师艺创作受到迫害,身体受到极度摧残,此图时在一九七四年黄花时节,于天地庐挥毫,一气呵成,余立案头研墨观之,深有感慨。今日重见此图,往事万千。此幅神品为先师晚年代表作。
乙酉孟春,载道马良拜识。
马良,字行空,载道,人送雅号“画侠”,斋号天地庐,1941年生,回族,西安市人。他是守望长安画派的一位极具实力的中国山水画家,古玩文博鉴赏家。现任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陕西省长安国画研究院院长、陕西省政治协商会议第七、第八届委员会委员等职。
十年浩劫之时,时在西安外贸工作的马良一身侠肝义胆,积极推动长安画派的地位和国际声誉,帮助当时长安地区的画家进行出口贸易。彼时石鲁、赵望云、何海霞、郑乃珖等画作均通过马良征集、鉴定、评级和上报给省外贸和国防工办。马良曾多次冒着风险保护老一代艺术家们,并与石鲁结为生死之交,忘年之交和艺术上亦师亦友的知音。石鲁常对关心他的人称道:“马良是我最上断头台的朋友,我和马良一日不见如三秋。”
石鲁与马良交谈中
石鲁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历尽波折。1974年初,文艺战线展开的反击“美术领域文艺黑线黑潮”的运动犹如狂风暴雨,席卷大江南北。石鲁因为一幅倒写的《梅》遭遇劫难,被列为十八位黑画家之一。四月,随着国务院文化组副组长王曼恬来到西安,关于石鲁将被“处决”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人们对于石鲁惟恐躲之不及。马良却冒着极大的风险将石鲁秘密地转移到他在西安西郊的住宅中躲过了大批判的岁月。整整四个月,石鲁在马良家中享受到了难得的安宁与愉悦。
石鲁与马良常常探讨画艺
由于这次运动事涉“黑画”出口事宜,马良也牵连审查,却由于其特殊的回民出身和过人的气质肝胆幸免于难。他帮助石鲁在医院开具证明,避免下放陕南,给予艺术家许多实际上的帮助。1974年初秋,马良接上石鲁一同“出去转转”排忧解闷。“他叫上外贸公司的司机开着那唯一的一辆美式‘嘎斯’吉普车,接上石鲁,直出南门而去。这时期,石鲁信任的人已经很少了,为了尽快打发那些不知趣的拜访者,他也时不时会装出疯癫的样子,逼着来人快点离去。可是对于马良却极其信赖,马良不去找他,他一定会去珠宝店去见马良,马良无疑已经成为石鲁的精神支撑。”
二人的密切往来成为当时长安画界的人口皆碑的美谈,两个人性格上的吻合,个性上的喧泄,时常合作流露于画作笔墨之中。石鲁曾多次诗赠马良表达友谊。如:“回慧真本,汉智良心。”以及许多以“厚友”落款的诗、书、画长卷:“回域生长风,千里一葱笼。愿为天鞍马,斩缚蛟和龙。愿君为真主,不到昏庸。一笔天无缝。画点江山风生,儿孙天同。”石鲁表示“我给任何人都没有用过厚友,只有‘厚’才能表达我们的情义。我们的交情一目了然。”石鲁去世后,马良一度感情受到重创,心灰意冷,远离画界,过着近十年半隐居的生活。
石鲁致马良信札
西岳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扼守着大西北进出中原的门户。秦岭被尊为华夏文明的龙脉,山高风紧,幻云化雨,来风成霜,变幻莫测,是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线。作为长安画派的理论中坚和艺术巨擘,石鲁在诗、书、画、印的综合成就上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在思想的深度和形式的描述上达到高度完美的和谐,在人格魅力和艺术精神上有着相当强悍的表现。石鲁的山水画写尽西北大地的烟水云川,壮势雄强的黄土高原、陡峭险峻的华山是石鲁最为钟爱的题材,他的绘画是对于黄土地尽情的讴歌。
马良与《山岳雪霁图》
“要是爬到华山之巅,确实会感到自我心胸为之一阔,自己也觉得高大而雄伟了……山——像华山,不外是石崖顶上有苍松,远眺是一马平川的秦川,蜿蜒的河流,再有的是日出于东,月沉于西,就是这些无机和有机的形体,人们赋予多少言语啊!有的引为避世绝地,有的引为雄心考验,都各自在石崖上留下不同时代、不同感情的斧凿痕,好像把有限的生命附在一个永恒的伟大的自然身躯上,好让那些感情凝固成石崖一样,于是古往今来,都贯穿着新的旧的各种管子布置在山巅似的。人们从山下穿过千尺幢、百尺峡、上天梯、苍龙岭,而上仰天池,嗬!真是感到雄伟了,好像自我和人们都借华山之高而高了,我们如同群峰和松林般的挺拔无畏。”
——石鲁
“我们在西北久了,对黄土高原的风物人情印象要深刻些。像华山,它是那么浑厚雄伟;陕北也另有风味,像洪水刚刚冲刷了的大地。看惯绿洲景观的人,会觉得它太干枯了,但它有它的美。大自然给我们许多启发,古人如荆浩、关仝,也找到了雄浑的特色。我们觉得要重视生活,还要重视传统,而首先要生活。知道古人如何在生活中取法,会给我们取法以启发。华山没有变,看华山的人变了,感觉不同了,表现方法也会不一样。过去的人画华山,成为出世的东西。今人画华山,觉其雄伟,有永垂宇宙之感。遇到这种情况,生活给我们提出了新问题,我们就会感到传统画法有些无能为力,需要创造新的方法。当然也可以用古人的方法画华山,但不能表现自己的感受。因此,对待传统要活用。比如表现陕北黄土高原,古人的皴法没有合适的,这就要研究皴法的来源,在自然中寻找新的皴法,以自然的结构特点来提炼。”
——石鲁
石鲁家属开具的鉴定证书
1974年清明黄花时节,“厚友”马良之天地庐中,马良研墨,石鲁尽情挥毫,作十五平尺《山岳雪霁图》。连理巨松盘亘而上,参天蔽日。“所绘华山意笔刻画,刀凿斧劈,没骨减像,积墨为雄,是石鲁后期山水画独特的大写意风格……文字(题款)内容以皓洁告白,以雪腾热血明志,石鲁以其独有硬瘦金书体书写,字字精气健朗,结体严谨。整幅作品画意字工,雄厚挺秀,细针扛鼎,堪为罕见之大幅精品。”(家属认证编号022《石鲁作品真迹签定书》)。“自古华山一条路”,华山险峻,铮铮铁骨,直上直下。石鲁以简括老辣的笔法、墨法,以北宋范宽堂堂大山构图方式的古风,将画面中的山体恣意放纵地涂沫出来。远处卓立的华山,空旷的林亭。以巨松作为画面主体,大雪压松,巍然醒目,构图谋篇之险绝,非豪放奇崛的石鲁不能腾挪驾驭。
此时的石鲁失落感强烈,精神濒临崩溃。1971-1973年文艺界刚有一点起色,许多像石鲁那样的老画家处境稍有好转,画家的枷锁虽未解脱,却开始受到国家重用,外贸局每年依靠这些画家的作品给国家换回不少外汇。可是年初掀起的“反黑画回潮运动”,却把艺术家们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浇灭了。石鲁以手中画笔,不畏恶劣的形势,喧泻内心奇崛傲岸的情怀,抒写冰霜之操。也是他克服艰辛、迎难而上的真性情的生动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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